一番折騰之後,幾人皆出了一身冷汗,硯之冷靜下來,明白不能再亂走了,隻好就地休整,等待天明。
山中濕冷,長夜難熬,終于等到黎明的第一縷微光穿透葉梢,漸漸斑駁了地面。霧障已盡數散開,林中景緻如扯開了一層面紗,枝頭不知名的鳥兒啁啾鳴啭,更顯清靈。
南宮閱拍了拍仍在睡夢中的阿霁,“小懶貓,起床啦!”
阿霁揉着惺忪的眼睛,慢慢直起身來,見眼前已是一片清明,歡喜道:“霧散啦?太好了,我們可以下山了!”
阿霁撿起南宮閱的袍子,自身後輕輕為他披上,“你個傻子,山裡的夜那麼冷,你還把衣裳給了我。”
南宮閱笑着整理衣物,“我不冷,隻是怕你夜裡凍着。”
阿霁抽了抽鼻子,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眼前的人宛如亘古未變的那一方青石,靜谧深遠、俊美無俦。一舉一動,一颦一笑,無不令她心動。
還是那個南宮閱,還是那個讓她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的人。
真想抱抱你啊!阿霁克制着,終是抽回了已然伸出的雙手,如林間飄散的花瓣,緩緩落下。
南宮閱收拾好行李,滅掉了篝火,問阿霁要不要吃點東西再動身,阿霁搖頭道:“邊走邊吃吧!還是快些回去,城裡不知亂成什麼樣子了。”
天還未明之時,薄霧依稀,硯之已領着手下開始滿山遍野地繼續找尋了。南宮閱與阿霁剛走了一小段路,便聽到遠處林間傳來的陣陣呼喊聲。
“硯之!我們在這裡!”南宮閱循着聲音遙遙招手。
“公子、阿霁,可找到你們了!”硯之懸了一夜的心此刻總算放了下來。相互說明了昨日之情,一行人匆忙下山,直奔城中而去。
待策馬回轉至城下,已近晌午時分,衆人心知這回必是瞞不過去了。華嫣在庭中等得已是望眼欲穿,焦心不已,不知這些人昨夜究竟遭遇了什麼,這種心裡空洞彷徨的感覺真是讓人抓心撓肝,華嫣簡直一刻也忍受不了了。
她甚至已經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就被硯之說動了,為什麼就那麼輕易地妥協心軟了,為什麼會不計後果地放他出城了?竟然到現在還沒回來,華嫣拼命控制着思緒,極力不讓自己往壞處想。
因自啟程開始,南宮閱日日晨間都會去太後那裡請安,今日卻突然沒了蹤影,太後問起,宮人隻好出來問詢,卻得知幾人昨夜根本沒有回來。宮人不敢隐瞞,隻得将打聽到的一五一十同太後說了。
未經許可擅離職守,如此兒戲,太後聞之自然愠怒,隻待他們回來問個究竟,再行定奪。
華嫣遣了小宮女正在院門外等着,遠遠地望見南宮閱幾人回來了,趕忙回去報信。
“長公主,南宮大人他們回來了!”小宮女跑得急,氣喘籲籲地回禀道。
華嫣提了裙裾,三步并做兩步往庭中走去。正好迎上了幾人,華嫣偏了偏頭,看了看南宮閱身後的硯之,見他應是沒有受傷,頓時安心許多。
“見過長公主殿下!”來人皆俯身行禮。
“平身,本宮正要過去太後娘娘那裡,你們随我一起吧!”華嫣說道。
一行人來到太後院中,太後正在廳内飲茶。華嫣率衆人行了禮,而後入廳坐在了太後身旁。
“春日人易困乏,母後午間怎麼沒有小睡一會兒啊?”華嫣貼心問道。
“自然是在等你過來。”太後放下手中杯盞平靜說道。
華嫣聽了這話,已是坐不住了,立即起身退後跪下,“兒臣知錯,請母後責罰。”
院中衆人面面相觑,随後便立時想明白了,長公主這是替他們頂在前面啊!
“知錯?你有什麼錯?”太後慢慢說道,面上竟難辨喜怒之色。
“兒臣昨夜不該自作主張,未經母後允許,就擅自令人出城去尋南宮大人。”華嫣低頭道。
“自作主張?難道不是受人蠱惑?”太後終是有了些疾言厲色。
“母後明鑒,并沒有,是兒臣得知南宮大人入夜時分尚未回轉,擔心他在外出事,這才命人去找的,是兒臣錯了,兒臣甘願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