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一眼越跑越遠的兩道身影,喬歡始終跑在秦世卿身後,形成一道自帶免死功能的人形盾。呼衍譯氣到咬牙,“繼續追!”
山風将這三個字送入喬歡耳中,微微側目,果見南邪的五個傻子呆驢似的追了上來。石林這條路,所設陷阱之多不可能看不出是有人故意為之,更何況她釋放煙花,牟遲很快就能帶人前來,不論如何,此時都不再是追擊的好時機。但到底是那南邪王位迷人眼,貪欲戰勝理智,才令呼衍戚兄弟做出了誤判,總以為能冒險一把,在牟遲趕來之前把她抓到手。
可惜呀,有時候,賭着賭着,命就沒了。
“阿歡,來。”三塊岩石壘出的坡頂,秦世卿朝她遞出一隻手。
喬歡注意到了稱呼的變化,猶如一根葦草輕輕拂過心湖,蕩開圈圈漣漪。
“快點。”豆粒大的汗珠順着秦世卿的臉頰滾落。
不再遲疑,喬歡接受了他的好意,兩手緊握,稍一用力,喬歡就輕巧地躍上了石坡。
穿過一片不算大的茂林,視野豁然開朗。從這裡望去,能俯瞰宣州城的整座城池。倘若平時閑來無事,此處定是個散心的好去處。但眼下,對秦世卿而言隻意味着一件事——無路可逃。
前方,是一處斷崖。
“沒跑錯吧?”秦世卿問。
喬歡拍拍他的肩,“放心,跑不錯。”
呼衍譯的聲音緊随而至:“拓跋歡,跑,你再跑?”
裝作無路可退的慌張模樣,喬歡拉着秦世卿退到平台探出的尖角。“别怕,大不了從這兒跳下去。”
秦世卿:“跳下去?”
喬歡握住他的手,“放心,死不了。”
呼衍戚氣喘籲籲趕上來,“西遲商賈被如何剝削,公主殿下去俪城一問便知。既然魏人無信,西遲何不與我們南邪聯手,把大魏小兒滅個幹淨!”
喬歡覺得可笑,“與你們南邪聯手?你确定不是與虎謀皮?你說是不是啊,邺十二!”
呼衍譯冷笑道:“這招已經玩過一次了,公主殿下莫非覺得我們兄弟二人是傻子不成?”
喬歡隻是看着他們笑,而回答呼衍譯的,卻是從身後傳來的一個聲音,“難道不是嗎?”
與這道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冷箭的破空聲。
十分精準,瞬間貫穿呼衍譯的喉管。他兩手掐嗓,似乎想止住噴湧而出的血,卻徒勞無功,嘴裡咕噜咕噜說着什麼,卻已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眼,最後還是他的好兄長替他喊了出來:“呼衍邺!”
茂林深處,呼衍邺搖扇走來。
呼衍戚看看喬歡,又看看呼衍邺,終于明白過來,“呵,小十二啊小十二,千防萬防,唯獨沒防你啊!”
呼衍邺悠悠道:“兄長過獎,王位,弟弟替你們坐着,兄長就安心上、路、吧。”
又一支冷箭,精準貫入呼衍戚的心口。
剩下的南邪兵,自然被呼衍邺帶來的暗衛解決掉了。
喬歡閉了閉眼,道:“聲東擊西,這招算是被你玩了個明白。”
其實呼衍邺最開始的目的就是鏟除實力最強的二王五王,與西遲聯姻,不過是讓二王五王放松警惕的幌子。畢竟,一介不得寵的庶子妄娶西遲國主的掌上明珠,根本就是異想天開,不足為懼。
但除了時刻關注喬歡動向的呼衍邺,沒有人知道,西遲的小公主偷偷溜到了大魏。而呼衍邺笃定,喬歡在見到二王五王的兇殘手筆後,定會與他聯手,畢竟,南邪落到這種人手裡,日後出兵征伐西遲,是遲早的事。
所有人,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喬歡想想還是很氣,又有點傷心。人長大了,手刃親兄都不帶眨眼的呼衍邺,到底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會對着一具貓屍偷偷掉淚的邺十二了。
“邺十二,别忘了你答應我的。”
呼衍邺合攏折扇,“我答應你的?哦,你是說,我在位期間,絕不對西遲動武?”他輕笑一聲,“小公主啊小公主,你覺得,你現在的處境,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
就猜到他要反悔。喬歡不慌不忙,“勸你想好了再說,要不然,南邪國主怕是要一日之内痛失三子了。”
話音剛落,牟遲與泠石帶人将這裡團團包圍。
邺十二忽地笑了,“不錯嘛,小公主長大了,知道多走一步棋防身了。這樣很好,畢竟,人心難測。”他用折扇遙遙點了點秦世卿,“日後也防着他點,邺十二最後囑咐小公主一句,男人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說的話,最好别信。”
喬歡:……
咔嚓咔嚓。似乎有什麼細微的響動。
牟遲與泠石霎時煞白了臉,“殿下,别站在那兒!”
平台突出的尖角終于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與主體岩石斷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