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你想扭轉回原本的視線,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仿若被黃泥塗抹全身加固了一般,分毫都無法動作。
吱呀——講堂的門被一雙手分别打開,來人落地的聲音很輕很輕,可怪異的是這個人走動的時候會帶着鈴铛的聲音,一步一動,慢慢地迫近,幾乎停在你的耳邊。
三指冰涼貼在下颚處,觸碰到的地方不可遏制地懼怕這股涼意,腦袋被聽話地扭動過去,你下意識緊閉起來眼睛,臉前是細軟的涼氣,像呼吸一樣拂過。
人在未知的物品具象之前,總會賦予最詭異最可怖的想象,是長滿眼睛的臉,還是張着血盆的尖利獠牙,亦或者是一個腦袋上長着無數張人面……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似乎是覺得你這幅緊張害怕的模樣很有趣,捏着你下颚的手指已經融合溫度,這人也不急,也不催你,就這樣靜靜地等着。
管他是什麼妖魔鬼怪,恐怖能比厲鬼還可怕嗎?
下定決心睜開眼睛,入目的第一個瞬間就是一雙邪魅的赤瞳,瞳孔中的火似有生命般浮動,直勾勾地看向你,湧浪般刷洗去周身的寒意,連捏着下颚的那隻手都燃着火。
熟悉的眉眼映入視野,卻又在熟悉中生出幾分陌生,他的下眼處有一不明顯的青紫,左頰也有幾處細小擦傷的血痕,嘴角血珠滲出滑落行迹,一套深紅的行裝傷口遍布,衣服裂口大片洇濕更深的紅。
“柏源!”你下意識叫他的名字,眼珠慌亂地不知該捂着哪一處傷口,雙手竟不自覺地發起顫來。
聽到你的呼喚,柏源眼角輕挑,雙手落在你的後背,湊得更近了一些,聲音清晰又柔弱,在你耳邊吞吐:“好疼……你來疼疼我?”
本該裝載着擔憂的心緒被暫時傾倒,柏源的聲音是一條入水的餌鈎,嗅着它散發出的強烈味道順勢而上。
你感覺到自己往柏源的方向貼近,觸手是他的背肌,結實又滾燙,隔着衣物都能灼傷,他的眼睛也帶着溫度,仿若要将一切都吞噬進去,唇角的弧度上揚,他的掌心也在不斷描摹。
像是一副耗費時間與眼力的拼圖,不斷找尋準确的角度去嵌合,摸索過不平的切線,嘗試着期待着能完全拼貼起來,手指摩挲的速度慢了下來,視力也在疲憊中開始模糊,熱切殘留于找尋的最後一塊拼圖。
你的指腹無意中擦去了他臉頰的“滲血傷痕”,盯着上面的赤紅混合色,忽然眼睛轉過了彎,重新打量回整個空間——隻有你和柏源兩個人,所謂的講堂已經幻變為裝扮纏綿的卧房,淩亂床帳上繡着乍眼的金絲,一切都浸泡在虛幻之中。
柏源雙頰薄紅,想親昵地靠向你,赤瞳泛着水在燭光下潋滟。耽于溫香軟玉中蟄伏的毒針閃過鋒芒,你義正言辭地推拒他的動作,将他摁在柱腳的地方。
柏源不會這樣不經過你的允準就肆意妄為,即便不是女王的身份,他靠近你的時候都會帶着些尊重的距離,自然的相處卻不逾越半步。
一股膩人的香味從鼻息間飄過,你追蹤着它視線落在牆角處未熄星火不起眼的香爐上。
能夠擾亂人的心智的能是什麼好東西?你起身要去把那玩意給熄滅掉,一道泛着寒光的箭矢從眼前擦過,手臂被一股力氣猛然往後拉去,撞入一個堅實的懷中,被帶着翻滾幾個周,牆面傳來悶響,剛好是趴在懷中的姿态。
借力支起上身,你看見赤瞳已經恢複了原本的琥珀色,親和地帶着一些歉意,繃緊的雙臂還來不及松開你。
“你沒事吧?”柏源趕忙拉起你來檢查,小心地護在身側,“方才實在兇險,好在我來得早一些,若是你被傷着,我……你怎麼一直看着我?”
柏源被盯得臉紅,與方才那薄紅含情的表情不一樣,多了幾分天真的羞澀,眼睛不自然地從你面前移開。
之前借着翻滾的姿态嗅到了柏源衣服上的甜味兒,那些所謂的血迹也并非是他受傷,那他臉上的那些傷痕也有了解釋。與拍戲時對受傷場景會因為人物的設定要化的傷妝類似。
“你知道這是哪裡?”想來隻有一個地方,你追問道:“這裡是「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