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跪。”紫衣女子的脊背挺得筆直,頭顱仰的高傲至極,“你還沒這個資格。”
語落,前方便飄來一句冷冷話語。
“那若是本座要你跪呢?”
女子擡目看過去,與他堂堂正正的盯了好一會兒,才是薄唇輕啟。
“憑現在的我确實無法與教主抗衡,但也不是你想要我跪,我就能輕易跪。”
她側頭巡視周圍一圈,見屋中衆人皆是站着,唯獨楊蓮亭一臉死灰的跪在地上動也不動。
至于童百熊與桑三娘則是面目凝重的站在一旁,目光皆是躲着她不願再看她一眼,拳頭握的死緊。
這裡的每個人心裡都鼓着一團重重騰燒的火焰,随時能燒了這整座屋子。
看罷她了然于胸,又回頭,雲淡風輕的道:“何況他們做錯了事,又同我何幹?教主莫不是昏了頭,你的屬下做錯了事竟要遷怒與無辜之人。”
葛長老終于忍不住的怒斥:“妖女,所有事皆因你而起,你還敢說你無辜?!”
“何事因我而起,我又是做錯了什麼事,你總要跟我說個明白,别一股腦就把髒水往我頭上倒。”
女子不卑不亢,滿面坦蕩。
“你施計入我黑木崖是何居心?!”
女子神情冷漠:“老人家,但凡你還有點腦子容量,你都應該記起,我是讓你們的兩位長老親自領入教内,而不是我使用詭計進來。”
“你在我教内四處自由出入,所過之處無人不把你奉若神明,百般讨好,難道還不是功法詭異!”
“我随意走動是真,他們百般讨好也是真。”
紫衣女子站在屋子中央,被衆人包圍着面色仍是不變,背着手正正飒飒的辯駁。
“但沒誰跟我說過我不能到處走,也不是我要求他們讨好我,我許多時刻連口都未曾開過,是他們自願如此。”
雖然說了不準也未必頂用,衆人讨好也是因她眼睛之故,可她當然不會把這些實話說出來。
三番兩次被她随口反駁,葛長老的老臉漲紅,終是破口大罵。
“好個伶牙俐齒的妖女!你從五毒教習得一身詭異妖術,仗着是楊蓮亭的表妹身份讓教中弟子對你不敢違抗,再用一雙妖眼勾魂攝魄,對你惟命是從,如此還敢說你不是居心叵測?!”
“……”
葛長老聽她沉默,便是得意冷笑:“怎地,無話可辨了?!”
“誰告訴你我師從五毒教。”
“白紙黑字你還敢狡辯?!”葛長老擡臂指着教主身前的小桌。
“妖女,你上前拿起瞧瞧,這裡面便把你是江南樓家女兒的平生事迹說的清清楚楚。”
“那麼,”女子看都不看,面無表情的反問,“誰又跟你說過,我是那江南樓家的女兒?”
“老子與你初次相見,你便親口說過你姓樓,單名蘭。”童百熊擡頭望來,眼裡皆是被騙後的憤怒與失望。
“小丫頭,别翻臉還耍賴,老子最看不起你這種敢說不敢應的膽小鬼。”
“我的确姓樓名蘭。”女子背着手揮揮袖子,輕描又淡寫,“可哪條王法規定了,這世上不能有一模一樣的名姓?”
看她舌戰群儒猶不落下風,桑三娘便站了出來迎風挑戰。
“當初我們說你與楊蓮亭沾親帶故,楊蓮亭也當着教内上下喚你表妹多回,你可未曾反駁過一次。”
“我雖沒有反駁過一次,也同樣一次沒有應承過。”
說着說着女子竟是嗤然笑了。
“莫要忘了,這些都是你們主動安給我的,難道就因為我沒有反駁過,所以你們就這般輕易的認定了一個陌生人麼?”
衆人稍微一思索果真如此,一時半會的竟就反駁不了她的話。
果真是伶牙俐齒,果真是巧舌如簧,果真是一如既往。
打又舍不得打,說又說不過,這下他們拿她壓根沒有辦法,隻得目目相對,一時無言。
這時,前方基本沒出過聲的教主終于開口,卻能一語中的,教人難辨。
“同樣姓樓名蘭,同樣的出現地點,同樣的眼可奪神。”
在衆名屬下暗中悉數抛來敬佩膜拜的視線中,教主直直看着她,氣勢威嚴道:“此番種種,未免太過巧合了吧,樓蘭。”
聞言,紫衣女子亦是挑目望向他,足有半刻也不曾開口詭辯,像是詞窮無言了一般。
就當衆人以為她終是敗在教主面前時,忽聽女子淡淡輕輕的嗤笑一聲。
她看住眼前容貌絕世,威儀繞身的男子,這抹笑容竟是透着玩味,鳳眸深處頗為意味深長。
“所以,才可謂無巧不成書啊。”
“東方教主。”
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