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後沉默的久久無言,隻覺滿嘴苦澀的說不出話來。
他當然極難容忍,可情愛二字本就是最磨人心與骨氣的。
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不照常敗在溫柔鄉與情人關裡,他自然也難免俗套。
樓蘭望着沉悶苦澀的他,眼神變得溫柔而深重,伸出手來安撫般的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可反手就被教主一把抓住,緊緊的摁在手心裡,猶如抓着一根最後的救命稻草。
她寬容的笑了一下,竟也沒有掙開,仍是溫聲溫氣的勸他盡早放下,及時止損。
“教主,他并不知道你真正的強大,他也看不見你皮囊下的美麗,這樣的負心人并不值得你對他傾心以待,百般将就。”
教主抓着她的手不肯放,沉聲反問:“那……那你會對我好,看得見我皮囊下的美麗麼?”
“會的。”她恍然的看着他,笑着應首,“我會的,我一直能看見。”
“為什麼?”
“因為我的婢女一直在和我說你。”她輕輕歎息。
“我從很久以前就聽着她描述你,在她的話中,似乎你是最驚豔獨特的那一個,也是最應該得到全天下的那個人。”
“我便想這樣完美無瑕的人世間當真存在麼?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我離家出走來見你。”
她緩緩一笑,眼神閃爍,半是唏噓半是感慨。
“果然她說的隻字不假,你和芸芸衆生确實不一樣,走到哪裡都是最耀眼奪目的,天下第一人的名聲确實是實至名歸。”
聽完這些,他眼色一變,沒有說話。
“既然那楊蓮亭并非是你的真心之人,何必要與他久久糾纏?”
樓蘭還在繼續苦口婆心的勸他回心轉意。
“你怕寂寞,怕無人理解你,想要一個陪伴身旁的真心人,又何必非要執着與他?我就可以給你一個啊,無論如何也定比他好去千倍萬倍,不會再讓你傷心難過。”
緊抓着她手的教主一時沉默沒答。
如果他沒有記錯,自己從未跟這人說過這些話,說他滿心期盼着想要一個真心人。
隻有那個時候……
“愛他實在是太累太累,你也已經受夠了,不要再沉淪其中執迷不悟,否則遲早會毀了你的。”
“情之一事我總是不懂,也不想眼睜睜看着你毀在這等小事之上,所以我才一次又一次的……”
說着說着,樓蘭忽地長長的歎息一聲,然後便沉沉的閉上了眼。
這下,她才是真正徹底的睡了過去。
教主就陪伴在她身邊,滿目深沉的看着她,便是一夜無話。
等到隔日她從藏花小樓的軟卧裡醒來時,身邊守着的就是正在搭脈的平一指與背手而立的教主。
不知是不是突然發病的原因,對于昨晚的記憶她竟是一個字都不記得了。
教主短暫試探了幾句查不出線索,也就沒有再多言。
彼時,他靜靜看着眼前又是一副風舒雲雅,半分俗世不入眼的樓蘭時,心底卻再未有一絲火氣。
他反而緩緩的笑了。
那是一抹真正舒心的赤忱笑容。
而樓蘭完全沒看懂他笑容之下的痛快淋漓與深深的微妙之意。
隻是看着他的笑,莫名其妙她就又覺自己有些頭昏了。
她認為是自己眼睛失靈的原因導緻了異樣,且自身情況愈發的不可扭轉,終教她感到了一種沒來由的心慌感。
她轉頭看向身邊認真治病的平一指,忍不住的皺眉詢問。
“平大夫,那藥我喝了多日卻沒有成效,反而近來喝的越來越多了,還要繼續喝下去麼?”
“什麼藥?”教主側眼看來,眼光絲絲,“為何本座竟不知你還給她開了藥?”
難道昨晚突然的昏厥就是因為這個?
“回禀教主,多日前樓姑娘忽然出了一樁怪病,屬下便給她開了這幅藥方。”平一指不急不躁的回答。
“這藥還在試驗階段,不知對樓姑娘起不起作用,所以并未上報。”
“試驗?你敢拿她做試驗?”教主看着他的神情眉目皆是赤裸寒霜。
“平一指,你是不是年老歲大,覺得自己活得長了,竟不記得本座之前同你說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