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丙與林橫鬧翻了臉,但再見面倒是默契地不再吵架,都當作對方是空氣。
梁逸當晚主動住進了診療區,拒絕任何人陪護,主治醫生依舊是談佑,賀丙對此沒什麼要死要活的誇張表現。氣場問題,他能察覺到談佑不是情敵構不成威脅。
但他情敵多得遍地都是。
審異局最有名的冰山美人,想跟在後頭踩腳印的都有,觊觎梁逸的人不計其數。
彼時,賀丙十天不到就攻下城池還一舉深入内部,心裡春光無限好,面上耀武揚威時,哪把什麼情不情敵的外人放在眼裡。
一想到此,他掌心的焰火波光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出現。能奪得梁逸,他靠得竟然不是軟語溫言的體貼呵護,僅僅憑借一個“賀”字便讓冰山都能高看他一眼,他賀丙真是有本事。
在嘲諷梁逸和自己方面,賀丙無差别對待。
但對其他人……賀丙長了針眼似的,凡是見着個人對梁逸有丁點好感,便豎起全身的刺兒針鋒相對。
他在梁逸的面前再一次動粗。
醫研部的新人,大概和胡奢是同期,隻是對身體不适的梁逸搭了把手,便惹來賀少爺的雷霆之怒。
賀丙臉色鐵青,上來就要薅對方衣領,梁逸手掌繞着銀光握住賀丙的手腕,賀丙條件反射一掙,火焰與冷光交鋒,梁逸的力氣顯然處于下風,被慣性一帶,連退幾步撞到牆上,險些摔倒。
“部長!”
梁逸被砸得悶哼,那部員吓得急喊,賀丙一聽更瘋,本來想過去關心的腳步被截,立即再揮出一拳。
那部員是個Y型,殊力沒覺醒多久,還不太熟悉如何調用,又是第一次遇見這麼蠻橫不講理的公子哥,一時間竟然做不出任何反應,眼瞅着就要挨揍。
一道瘦削的身影飛快閃上前,三五下卸了賀丙腕上的力,并将人的雙手鉗制在背後,劇烈的嗆咳随即響起。
咳聲響在賀丙耳邊,梁逸咳得幾乎站不住,他的雙手還緊緊束縛着賀丙的手腕,在剛剛他使用了“複刻”,飛快複制了行動部部長外勤的招式,但身體不行,确實勉強,好在賀丙不動了,似乎接受他的壓制。
兩人肌膚接觸的部位全是梁逸的冷汗,他體力不支簡直要趴在賀丙的背上。
工牌旋轉而上,“行動部部長餘賢”幾個字浮在半空,特意飄到賀丙眼前,像是故意給他看似的。
賀丙稍一動,掙脫梁逸的束縛,擡手“啪”地一下打落工牌,怒目望向梁逸:“你要幹什麼?”
“有異者控制不住自己,要傷害其他人,在什麼位置需要支援。”
梁逸攥緊胸前衣襟微微彎着腰努力保持站立的姿勢:“這是行動部部長有義務處理的事,”濕透的前發微遮住他的眼,梁逸看向賀丙說得十分認真,“實話實說,公事公辦。”
“你先回去,我來處理,”他又對部員說,甚至解釋了一句,“沒事,不要放在心上。”
希望部員心态平穩,真的不要放在心上。否則……枉費他拼命攔着賀丙。
傻崽子,在審異局傷人是真的會被罰,越昱可不會管你是不是什麼賀家三少,一視同仁是審異局局長的作風準則。
如果罰得重些,直接被趕出去,他還怎麼把一根筋的小傻狗馴成惡狼?
梁逸這番思量,賀丙當然不知。
他上前一步,梁逸就退一步。他掌心又有紅焰流轉,梁逸不能再和他硬碰硬。
将人逼到牆角,賀丙甩了幾下手才壓向梁逸:“你說話。”
本就不适的身體在使用“複刻”後狀态急轉而下,梁逸頭暈目眩眼前模糊一片,隻能發出氣聲:“說什麼。”
“不管什麼,不準沉默對我!”
賀丙見他又按向腹部,不禁眉心緊蹙:怎麼回事?為什麼梁逸一直在胃痛?從前也疼但沒見這麼嚴重,好像還多了肚子疼的病症?
他身體怎麼忽然之間差得離譜?
“梁部身體這麼弱還來上班?不應該在家乖乖躺着嗎?”
關心的話換了說法就顯得刺耳。
梁逸的意識似乎已經剝離大腦,他推測自己大概是發了高燒,他能聽到賀丙在說話,但無法仔細辨别更沒力氣做出回應。
他猶如被雨從頭到腳淋濕,額角的冷汗墜落到賀丙的手背。
賀丙一顫,垂眸就見被他禁锢住的人貼着牆面緩緩往地上出溜。沒有片刻猶豫,賀丙果斷彎腰擡臂勾起梁逸的長腿,将人撈起。
驟然變化的姿勢讓梁逸仿若乾坤颠倒,他微眯着眼盯着天花闆,眼睫劇烈打抖,抿緊的雙唇無法抑制地洩出低沉的痛哼。
“你不許喊疼。”賀丙貼到他的耳邊,每說一個字便惹得梁逸的神色痛苦一分,最後竟讓人看出幾分委屈。
又擺出這副脆弱惹人憐的模樣給他看,真是可惡!
賀丙緊抱着人屈膝拾起梁逸的工牌大步向部長辦公室走去。
刷卡進門再關出個響兒,他做每件事都在極力地引起梁逸的注意。
梁逸被他按在胸前,顫抖的呼吸直撞進賀丙的心口。
還是疼……他還是心疼他,真是完蛋。
把人放到沙發上,拽過毛毯蓋好,賀丙走到門口不忘叮囑:“你别動,我出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