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一片黑暗裡,未知的擔憂裡,不知道過了多久。
邬辭上前一步,快碰到向客寒額頭,又不敢真的貼上。
他垂着眼睛,“對不起……”
向客寒一點不想看他這副模樣。
向客寒微微昂頭,好看清邬辭眼睛,便碰上他鼻尖。
“對不起什麼?”
邬辭:“讓你等我醒過來……”
眼看向客寒毫無反應,眉梢揚起,還有點被氣笑的意思。
邬辭連忙補充:
“騙你。”
他聲音一下子變弱,小小聲:“我不應該騙你。”
邬辭很确信兩人相處的一個點——某種程度上,向客寒比邬辭更了解他自己。
比如相信人類大于懷疑人類。
比如不逼一下就不會直面内心。
比如心甘情願拿起名為向客寒的籌碼,始終站在人類一方。
那些從未宣之于口的信賴,畏懼和躊躇。
好在,就算邬辭在向客寒心裡是不願直面内心的狗崽子,也沒做讓他兩難的事。
向客寒雙手拽着邬辭耳側頭發,讓他和自己額頭低着額頭,鼻尖抵着鼻尖。
都别有目的,都奉上真心。
都心懷不軌,都忠貞不渝。
向客寒看着邬辭雙眼,像是看到他心存躊躇卻不願後退的靈魂。
“原諒你了。”
邬辭眼睛一亮。
所以……他就說嘛,向客寒不會拒絕自己的!
向客寒不去看那雙亮晶晶的眼。
他閉上眼睛,命令道:
“現在,親我。”
嘴角的刺痛伴随着邬辭身上熱意貼上向客寒神經末梢。
和心上人的親密終于稍稍寬慰向客寒緊繃了幾天幾夜的神經。
閉上眼後,酸澀的視網膜彰顯存在感。
隻這一會兒,向客寒心想,隻這一會兒。
他隻軟弱這一會兒,沉溺這一會兒。
現在,邬辭還抱着他。
信任他,依賴他。
舌尖傳來觸電的火花。
向客寒全身心沉浸在這個吻裡。
他可以等邬辭明白愛情是什麼。
等他的愛人心甘情願。*
反正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的。
邬辭吻着他,直到向客寒不耐地掐他腰,才放緩攻勢。
輕柔的吻落在向客寒嘴邊細小的傷口上。
仔細辨認,還能看出圓圓小小的淤痕。
對淤痕來源心知肚明的邬辭很心虛,反複親吮着那一小片圈圈。
故意留下痕迹不去恢複的向客寒心安理得享受這溫柔服務。
低低的聲音在潮濕悶熱的空間裡響起,因為不間斷的吻而含混不清。
“我愛你。”
向客寒瞬間睜開眼,面上波瀾不驚卻帶着點空白,心髒卻在一瞬間狂跳起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邬辭看着他雙眼,聲音大了幾分,“我愛你。”
咚咚,咚咚——
向客寒手指攥得發白,強撐着笑了聲。
他沒話找話一般,“我先愛上你的。”
邬辭勾着嘴角,有些得意,坦然點頭承認向客寒的話。
他重複,“我也愛你。”
現在,我看清了我的心。
咚咚——
向客寒抓住邬辭雙臂,從他釘死在邬辭眼睛上的目光看,應該完全沒注意自己做了什麼。
他聲音依舊沙啞,眼神卻發亮,“再說一遍。”
邬辭嘴唇貼在向客寒耳邊,環抱住對方手感絕佳的腰,胸膛貼着胸膛。
他壞心思地故意沉默。
向客寒原本安靜等着邬辭說話,卻怎麼聽不到對方聲音。
于是,兩三秒之後,向客寒就不耐煩了。
向客寒在他懷裡掙紮起來,想掀開邬辭頭蓋骨。
好看看他腦子裡到底有沒有說“我愛你”的記憶,是不是自己産生了錯覺。
邬辭笑出一串氣音,以前向客寒被抱着的時候可不會想要掙開。
他真不是個好人。
不對,邬辭心想,他本來就不是人。
可以幹一些不是人幹的事。
邬辭靠得太近了,以至于每次說話都像在親吻他耳朵。
“我愛你。”
向客寒安靜下來,一隻手死死抓着邬辭手臂。
“我問過自己好多次了。”
“我是真的愛你。”
莫名湧上羞赧的邬辭,對這種情緒還有些新奇。
他一方面想知道自己為什麼羞赧,一方面提醒自己現在在表白。
他試圖忘記自己在說誰,“祂一開始确實不懂愛,但祂真的真的很愛你。”
邬辭又很快擔心沒表白清楚自己的心思,急急道,
“在我沒意識到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
幸好沒做會讓他後悔的事。
邬辭在心裡默默想。
渺小的神簡短總結,“我愛你。”
向客寒直視着邬辭雙眼,目光被固定在那抹灰藍色湖泊上。
他心髒狂跳。
好像聽到兩層皮膚和肋骨之下,另一顆心髒跳動的聲音。
向客寒牙齒咯咯作響。
傲慢的,自卑的,不願直面内心的狗崽子。
他看着眉目疏朗的愛人。
“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