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南橘子看起來那麼膽小,一定會被吓到吧?也許到時候看起來會像一隻炸了毛的小黑貓。
笑過了,羅月季擡起頭來,看着南橘子,依舊有些面帶笑意,回答說:“我突然想起高興的事。”
這當然是敷衍的話。
但若要他把真心話講出來,隻怕南橘子還聽不到一句,就會轉身跑掉。
那多麼沒意思啊!
羅月季還打算讓南橘子在這裡留宿一晚上呢,要是立刻把人吓跑了,那可就壓根不用提留宿的事情了。
天長地久和轉瞬即逝,他還是分得清的。
南橘子直覺如果繼續問下去,會得到一些讓自己毛骨悚然的答案,因此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究,隻是想着盡快讓他從面前離開,對他笑了笑說:“好吧,那你現在打算丢垃圾還是去廚房呢?”
南橘子的言下之意,是在催促羅月季,快去做其他的事情,不要在這裡守着自己,羅月季自然聽得出來。
他并不打算給南橘子太大的壓力,但又不打算就這麼輕易讓南橘子達成目的,一時起了戲耍的心思,思考起來,仿佛他真的為此感到困惑說:“這确實是個問題。”
南橘子愣了一下,事情和想象不一樣,他垂下眼去,立刻說:“我去丢垃圾吧,既然是我不小心,我應該負責,論理說,我還應該賠償的,你的玻璃杯和地毯,隻是不知道多少錢。”
他心裡并沒有真的想賠償,不過是說到這裡,順嘴提一句,表達一下正常人應該有的态度,顯得自己并不是故意的,希望得到從輕發落。
畢竟他不知道那些東西的價格。
萬一那些東西很貴,他肯定買不起,賠償通常比購買價更貴,那他絕對也賠不起,怎麼可能輕易答應賠償的事呢?
羅月季看得出來,卻不打算輕易放過他,畢竟,他要是在這裡住一個晚上就走了,什麼牽絆也沒有,絕不可能再回頭。
他是那種人,羅月季不認為自己會看錯。
羅月季心裡打定了主意,面上笑了笑:“丢垃圾的事情,可以交給你,至于賠償,玻璃杯兩千萬,地毯一百萬,倒也不是特别貴。
你打算怎麼賠呢?現金還是轉賬?我看你身上沒有帶那麼多的現金,那你要轉賬嗎?我們還沒有交換聯系方式呢,這下正好。”
南橘子倒吸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瞳孔微微顫抖着,極為驚訝,有一點震撼,還有一點微妙的對失去金錢的恐懼,表情堅定而又聲音微弱,試探着問:“我能分期付款嗎?”
堅定是因為他真的很愛錢,聲音微弱是因為,他知道,弄壞了别人的東西,不給賠償,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你在經濟上有困難嗎?那不用錢賠也可以,”羅月季面帶微笑,循循善誘,像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獵人,正注視着獵物,進入他布置好的陷阱中,“答應我一個要求吧?”
南橘子一時之間沒有聽出他是什麼意思,迷茫問:“什麼?”
羅月季注視着南橘子,仿佛看着一個被迫剝開一半外衣的沙糖桔,露出飽滿而小巧玲珑的桔瓣,在燈光下從縫隙裡溢出閃閃發亮的粘稠的糖汁,對南橘子笑眯眯說:“你答應我一個要求,就算是賠償我了,不必再給我錢,你覺得怎麼樣?”
南橘子呼吸一滞,想要立刻答應他,避免掏錢,又擔心他要提自己做不到的要求,心裡還升起了一點對于玻璃杯和地毯價格的疑惑。
如果那兩樣東西真的那麼貴,為什麼,會那麼随便就拿出來用?還是給他一個才見面的陌生人?
那麼貴的東西,應該有發票吧?或者證書!那些東西上面肯定有價格。如果能看一眼發票就好了,那就沒什麼可懷疑的了。
隻不過,如果發票上的價格和羅月季說出來的一模一樣,看了也不過是徒增傷悲,給自己把退路堵死。
“我不會要求你做,沒辦法做到的事,”羅月季低了一低頭,靠近了南橘子,停在一個極其微妙的距離,仿佛在黑暗中同南橘子密謀,神秘中帶着一絲親昵,卻又并不輕佻冒犯,低聲說,“也不會叫你違法犯罪,你不同意嗎?”
“我同意。”南橘子被他說動了。
羅月季挑了挑嘴角,興奮從眼中一閃而過:“或許你會懷疑我的報價,為了避免有所誤會,我想,我應該給你看一看玻璃杯和地毯的發票,你等一下,我去找給你。”
南橘子站在門口,緩緩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