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蘭在一旁喃喃:“難怪當初她入宮時,穿着華麗衣料不菲,又不是北齊官宦小姐,但若是她并非北齊人,那這一切便說得通了。”
北齊與大夏關系暧昧。雖不知雲兒到底是何種身份,但隻要她是大夏人,此事一旦捅出去,年貴妃也會跟着遭殃。
年貴妃也沒了精挑細選的心思,匆匆讓靜蘭幫着上妝,心裡卻始終惦記着雲兒的事。
趙巡與且末使臣相談甚歡,又帶他們參觀北齊皇宮,對他們以最高禮遇相待,且末來使對趙巡更是敬重有加,除了此番帶隊而來的帝姬,他們還帶了幾箱且末的珍寶獻給趙巡。
一衆人相談甚歡,天色漸漸暗下。
沈淮序坐在一旁無事,桌上的瓜果被他吃了大半,趙巡偶爾瞥過他時,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趙染見趙巡在座上談天說地,顧不得他們,他慢慢靠到沈淮序身旁:“怎麼不見雲兒,你怎麼沒讓她随行?”
“她在宮中忙。”
“怎麼每次我向你尋她時,就這麼忙?外界不都傳言承乾宮的瑞王最易相處,手下的婢女們整天悠哉悠哉,對了,上次我托你為我送的信,你到底送沒送,怎麼一直不見她給我答複呢,雲兒怎麼說?”
沈淮序早将此事忘了,剝了個香蕉遞給他,轉移自己慌亂:“送了,拒了。”
“啊?她什麼都沒說,就如此簡單地拒絕了本王?”
“那還想作何?難不成讓她寫一封信還你不成?”
趙染沒了脾氣,輕哼一聲,回到自己位置上,不再多問。
且末帝姬似乎對沈淮序很感興趣,眼神不時向他瞟去,但沈淮序置之未理。
夜宴前夕,年貴妃和其他妃嫔匆匆趕到,大家盛裝出席,雖然不如且末帝姬一眼令人驚歎,但個個如花似玉,各有各美。
此次宮宴的表演節目也是根據且末風俗,從外面請的戲班子,既有北齊特色,又通俗易懂,且末人自小能歌善舞,尤其美女如雲。
除且末帝姬外,身邊服侍的丫頭們個個國色天香。
她們此番前來,為北齊皇帝準備了歌舞表演,異域歌舞聲起,一群女子拂沙而來,如躍動的仙子,如此嚴寒天氣,她們連外衫也脫了,隻着一層月白色軟紗,每人手腕和腳腕處都挂着銀質鈴铛,走起路來叮叮作響,随着歌聲踏出歡快的腳步。
在座的人不由得看呆了,目不轉睛。
沈淮序聽到歌舞聲起便先一步退到後院小解去了。
年貴妃眼見趙巡的魂都被勾走了,端着一杯酒遞到他面前,嗓音嬌軟:“陛下别光看,您喝呀!”
趙巡不耐煩地把她的手撥到一邊:“你擋着我看美人了,喝酒什麼時候喝不可,非要在此時嗎?”
年貴妃被拂了面子,撇撇嘴:“有什麼了不起,如此裝束和青樓女子作何兩樣,莺莺燕燕,隻會使些妩媚手段勾引人心,一看便知胸無四兩墨,沒讀過幾本書。”
趙巡沉迷于台上歌舞,并未将她的話放在心中,隻傻樂着看向且末帝姬。
但這話随着晚風吹到台上舞動者耳中。
一曲舞罷,趙巡起身親自相迎,扶帝姬起身:“賞!”
且末帝姬恭敬地謝過趙巡,命人接下賞賜,又拜了幾拜。
她并沒有回座,而是徑直走到年貴妃身前說道:“北齊女子才貌雙全,這位年貴妃想必一定是人中翹楚,還請年貴妃賜教一二。”
年貴妃被她突如其來的質問問懵了,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其他大臣也從未見過如此大膽女子,眼神中多了一絲看戲的意味。
趙巡并未說話,已對年貴妃剛才出言不遜不滿。
年貴妃被她噎住一時語塞,且末帝姬又說:“那四書五經想必娘娘一定讀過,不若為我們背一段聽聽,可否?”
年貴妃雖然幼時在家中有父子講學,但她哪能記住這些。
場面僵持不下,趙榮爍端着酒水上前一步:“早就聽聞且末女子人美心善,想不到更是才情俱佳,對我朝文化也研究頗深,改日有機會,還望帝姬指點一二。”
“太子殿下說笑了,小女才疏學淺,指教二字更談不上,在你面前我當然自愧不如。”趙榮爍有意解圍,她當然不欲為難。
趙巡滿意地對趙榮爍點點頭。
剛才興緻被年貴妃一掃而光,瞪了瞪她,讓人送她回去,其他衆人各歸各位,接着欣賞接下來的表演。
整個宴會除了年貴妃的插曲,倒也并無意外,在一片祥和中結束。
沈淮序趁着他人互相寒暄道别時,先一步回承乾宮,剛繞過假山,便遇到等他多時的帝姬。
她向他莞爾一笑:“沈淮序,别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