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是什麼蟲子在叫,窗縫門縫都不太緊密,有涼風灌進來。
許見秋克制着自己的動作,輕輕揉按肩膀。
洗澡時他看過了,肩膀隻磨破了一點點皮,不算嚴重,但就是讓他很不舒服。
“睡不着?”祁勝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
許見秋低低“嗯”了一聲:“肩膀有點難受。”
祁勝很容易猜到原因,卻也沒有什麼辦法。
家裡沒藥,再者,他早就說了買菜便宜,是許見秋自己非要逞強去挖野菜。
費那麼多力氣,還弄得自己受傷,能省幾個錢?
完全不值得。
在他身上花費精力也一樣,完全不值得,他不是那種适合過日子的人。
室内靜默無聲,不知過了多久,祁勝再度出聲:“還沒睡着?”
無人回應,看來是睡着了。
看來傷得也沒那麼嚴重。
祁勝閉上眼,心想。
*
次日,許見秋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人了。
他打開窗戶往外看了一眼,還好,看起來也就才天亮。
他穿上外衫,挽好頭發後踏出屋門,正要往廚房走,就看見祁勝從廚房出來了。
“早飯已經做好了。”祁勝道,“昨天剩的白米熬成了粥,肉湯裡加了把青菜。”
男子主動做事,許見秋有些驚喜,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起晚了。”
“沒有,是我起的太早,昨日躺了一天,睡多了。”祁勝語氣平常。
許見秋信以為真,轉身去廚房盛飯。
将家裡唯二的椅子搬出來,兩人端着碗,就在門前空地上坐着吃。
許見秋邊吃邊估量着土地面積,琢磨着能否再建兩間房。
就一間住人的屋子實在狹窄,若以後有了小孩,就更加施展不開了。
但建房子太貴,現在他們沒什麼錢,當務之急還是得賺錢。
想到這裡,他看了看祁勝。
不知對方以前是做什麼工作賺錢的,若日後不再懶怠,多久才能掙夠一間青磚瓦房的錢。
祁勝察覺到視線,挑了挑眉:“你不會又要催我挖地吧?”
“我什麼時候催你了。”許見秋臉紅了紅,“我隻是在想,過幾天你要去做什麼活計。”
“這問題你直接問我不就行了。”祁勝說,“再過幾天,柳林鎮附近的村莊稻谷成熟,家裡有地的都得忙着割稻,原本在鎮上幹活的人便會請假,各行各業就有了空缺,屆時我就去當臨時工,比平時工錢高。”
聞言,許見秋心念一動,眸色微轉:“你是覺得平常工錢太低,才不願意幹活?”
“不,我就是懶得幹活。”祁勝放下空碗,用手帕擦了擦嘴,語氣懶散,“農忙時工錢高,賺一天能多躺幾天。”
許見秋頓時沉默。
祁勝瞥見哥兒的神情,心情不知怎的變好了,翹着二郎腿,繼續輕佻道:“我人就這樣,你既然選擇當我的夫郎,那你就得習慣。”
見哥兒依舊沉默,祁勝有點想笑,又怕真把人惹急了,不敢笑出聲。
“憑什麼單要我習慣你。”幾息後,許見秋忽然道,“我們是夫夫,你也得習慣我,以後我每日都會督促你幹活。”
祁勝笑意頓時消失:“你說什麼?”
“以後我每日都會督促你幹活。”許見秋又重複了一遍,并道,“希望你早日習慣。”
說罷,哥兒拿走了他身邊的空碗,走進廚房。
祁勝萬萬沒想到許見秋看起來明潤溫柔,竟會說出這麼鐵石心腸的話。
要他每天都幹活,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活着就是為了幹活嗎?
他心裡反抗情緒激烈,然而直到許見秋收拾完廚房走出來,他也沒說出什麼。
回門不需要收拾什麼東西,帶上錢,确認自己身上沒有髒污後,許見秋去了一趟馮家,問四哥兒有沒有什麼要帶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