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中。
沐瑤等三人坐在角落,并未吞食丹藥,而是随手收起,搖了搖頭道:“三品丹藥烈生丹,我還道是什麼奇遇。”
燕小雨問道:“這丹藥很弱嗎?”
“不是弱不弱的問題,三品丹藥,金丹境以上修士都能煉制,使用烈生丹雖然可以強行提升修為,但屬于一種竭澤而漁式的丹藥,有傷道基,”沐瑤蹙着眉毛,從那些小頭目的情況來看,這些人全都吃過此丹。
熊三一臉不解:“他們又沒什麼迫在眉睫的危險,何苦服用此丹?”
“隻怕他們根本不認識這丹藥,”燕小雨在一旁道,“這丹藥放在眼前,我都不知道它是幹什麼的。”
雖然修煉不久,燕小雨畢竟是四仙學宮的弟子,黃級弟子的丹藥通識課上雖然不教煉丹,但對于常見丹藥的介紹還是較為全面的,并未包含這烈生丹。
“那就是被騙了,”就算西北域較為偏僻,但人總是一樣的,不至于說知道了副作用還都義無反顧的,沐瑤蹙了蹙眉,“但龐铉沒吃過這丹藥,他為何要騙自己的部下……”
沐瑤瞧了眼遠處正和龐铉喝酒的琥珀,又想到那半碎佛龛下埋着的命燈,一時豁然:“他想結丹!”
龐铉本來是築基境大圓滿的,如今結了雛丹,距離結得金丹隻剩下時間問題,但那厮已經三百來歲了,如果不能在幾十年内補全雛丹,進階金丹境,便不得不坐化或自行兵解。
沒有人會明知死期而無動于衷,而為了活下去,無論人還是獸,都會做出許多不擇手段的勾當。
但是要怎麼做呢,就算想走邪修的采補路子,他也得有相應的功法才行。
“他們三個之間互相傳過功法。”琥珀抿了口酒,用神念術向沐瑤傳話,他與龐铉、倪成猜枚飲酒,隻肢體一接觸,一縷真元已經順着龐铉和倪成的經絡遊了一圈,探查出二人所修功法與簦古子類似,但側重不同,“簦古子那厮的功法名為血魄轉生訣,乃是旁門上品功法。”
“明白了,這家夥想靠魄血邪術來結丹。”沐瑤心内了然,她用堇玉紫金瞳觀察過鐵嵬寨所有的首領和小頭目,這些人的經絡真元流動及其相似,很明顯修煉的是同樣功法。
但是,最開始沐瑤隻是以為他們修煉的都是鐵如降煞訣,真元流動類似也很正常,那種偏狂暴的感覺是因為丹藥,可龐铉的真元沒有那種灼熱的感覺,卻同樣狂暴。
那唯一的解釋便是這些人都修煉過魄血邪術,譬如這血魄轉生訣,可以損精魄而彌補精血,或損精血而彌補精魄。
既然稱得邪術二字,那便是具有吸收其他修士精血精魄的能力,隻可惜簦古子福緣不夠,未能得此法全篇,因此隻停留在同源掠奪的層次,隻能吸收修煉同樣功法修士的精血精魄。
這種煉人利己的邪法,一向為天下仙朝禁止,隻是這樣的邪法收益極大,自古以來總是屢禁不止。
燕小雨問道:“但是他打算怎麼做呢?”
一個一個吸收怕是不成的,吸得快效率便低,吸得慢則容易被發現,即便是自己的部下,也不見得就都忠心耿耿到願意為了老大犧牲性命。
土匪嘛,要是有這麼高的覺悟還當什麼劫匪,參軍去西邊抵禦魔族或者去北邊抵禦蠻族多好,真戰死了也有佛修給念往生經,來世還能投個好胎。
“多半是要用陣法一鍋端了,”沐瑤尋思道,“如果是我可能……不!一定就會這麼幹,而且不止那些小頭目,凡人小喽啰湊合湊合也都煉化吸收了,結丹後雖然天地廣闊,卻也不是天下無敵,面對仙朝終究隻是樹下蚍蜉,使用此法結丹,不留下任何後患才最妥當。”
燕小雨和熊三一起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們自小生活在藏龍鎮,别說邪修,便是普通修士都難見得,他們行事無非跋扈了些,但和這等邪修做法相比,當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沐瑤道:“雖然烈生丹的來源卻還不清楚,不過現在該先找陣點所在,我剛瞧見陣紋似乎向外延伸,該去大雄寶殿外看看。。”
烏金荒原,洞川塬。
山塬四周陡峭,中間突起呈台狀,頂部平坦,其上土地肥沃,乃是良好的耕地,又因居高臨下,尋常妖獸難以肆虐,故而形成了不小的聚落。
洞川塬地形寬廣,甚至比日落海更大,一半多是凡人居所,人口有七八十萬,散落在數以百計的村落之中。
綠海也似的麥田與這星羅棋布的村落共同圍繞着一座二十萬人口的小鎮,亦是這洞川塬凡人的精華所在,其間商賈雲集,店肆無數,魚肉酒器、金銀當鋪、鮮果市場、珠寶玉行、勾欄瓦肆各成集市,無所不有。
“好久沒來市鎮了,凡人的市鎮煙火氣就是足!”蕭歸呼吸慣了學宮的清新氣息,這帶着油煙味的市井氣可實在讓他流連。
風鈴幼年時,也曾住在這樣的市井之中,表現雖然沒有蕭歸那麼誇張,但也頗有懷念之感。
反正要去的地方也在這繁華鎮上,直接飛過去惹人注意,就這樣一路閑逛過去倒是更好,隻是這一路上,二人免不了買了一大堆果子糕點的零嘴,快晌午了才找到地方。
這裡是洞川塬靈貂宗的分堂,因着此處還算安甯,沒什麼邪修妖獸威脅,分堂前門可羅雀,裡面也隻有三五個弟子在打瞌睡。
蕭歸和風鈴剛一踏入其中,立刻便驚醒了一人,莊吉笑呵呵過來,一點沒有剛睡醒的樣子:“二位有什麼委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