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赢還想接着親,楊如晤沒再給他機會,他重新攥住宣赢的後腦,另外一條手臂箍住那截清瘦緊繃的腰身,用力扔在了那張大床上。
一股微弱的氣流翻湧幾下,楊如晤俯身壓下去,先吻的還是他左耳上那顆鮮紅的小痣。
楊如晤一如往昔地僅憑一枚吻便燃燒了他的四肢百骸,宣赢張着唇急促地呼吸,一些無法明說的溫暖開始在身體各處流竄。
耳垂又疼又癢,宣赢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楊如晤掰開他的臉,放開那隻耳垂,嘴唇貼在他的大動脈處,啞聲喚了一聲:“宣宣。”
宣赢從這聲低沉的嗓音裡聽出了熟悉的縱容意味,彷佛他們從未分離過,一直生活在玲珑閣,這一晚隻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夜晚,他們興之所起,糾纏着取悅彼此。
“楊如晤,”宣赢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顫抖地說,“我想你想的要死了。”
話落,脖頸重重一疼,緊接着楊如晤托起他的下巴,将那枚暴戾的吻還在他的嘴唇上。
兩雙唇舌不知餍足地追逐在一起,輕微的血腥氣流竄在彼此的口齒間,雪光落在窗簾的縫隙裡,床頭燈不知不覺遜色幾分,宣赢看見自己的雙腿模糊地映在牆壁上,飽脹感在某一刻穿透身體。
楊如晤與他重新契合在一起。
“還走嗎?”楊如晤後背肌肉線條緊繃,虎口卡在宣赢咽喉處,一邊用力喂他,一邊沉聲逼問,“走不走了?還走不走了?”
他的‘害怕’從每一句問話裡流露出來,宣赢忍着嗚咽,大聲回他:“死也不走了!”
這一晚伴随着落雪的聲音,楊如晤像是要把斷缺的時間讨個夠,不知疲倦、不知輕重地弄他,宣赢在一次又一次的讨伐裡斷斷續續地失識,有幾次楊如晤死死捂住他的嘴,逼迫他将哭腔咽回去。
後來即便停息下來楊如晤也未曾離開,宣赢以一種非常别扭的狀态蜷縮在他懷裡。
飽脹感在體内微弱地跳動着,似痛非痛,似癢非癢,宣赢舒服地咕哝了一聲,感覺渾身的褶皺被撫平,所有的缺陷被填滿。
楊如晤用掌心揉了揉他的腰腹:“就這樣睡吧。”
冬季的夜晚漫長而深沉,外面下了一夜的雪,地上厚厚的白色将天色映亮了好多,透過落地窗光線朦胧清冷。
淩晨四點半,入睡沒多久,宣赢再一次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眼睛。
跟以往不同,這次他的心跳沒有亂跳,血液也未劇烈翻滾,他躺在楊如晤的懷抱裡,靜靜地看着窗邊的那條光亮。
明明沒有睡多久,卻絲毫感覺不到困意,好像剛才陷入了一場極其踏實的深度睡眠,那些颠沛流離動蕩不安全都被融化。
宣赢摸着楊如晤的手,忽然想起了徐秀英,那個潑辣又不失慈祥的老太太。
想幼時她給的每一顆糖,想宣文林去世後她面目全非的樣子,也想在生日那天,滿院子白茫茫的月光下,她在他懷裡永遠閉上的眼睛。
宣赢輕手輕腳地抽離楊如晤懷抱,扯件睡袍披在身上,走到了落地窗邊。
外面霧蒙蒙一片,依稀能看見樹枝不堪重負,吱吱呀呀地掉落着積壓的雪花,宣赢将額頭抵在冰涼的玻璃上,慢慢地吸了幾口氣。
“不困了?”楊如晤也醒了,用一張毛毯從身後裹住他,“在想什麼?”
宣赢靠在楊如晤身前,指腹輕輕蹭着玻璃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我爸,也想我奶奶。”
恐懼與焦慮大多産生于理想與實際不相符的落差中,宣赢曾經很想做一個不失愚昧的普通人,延續普羅大衆的思想,讓過去真的過去。
父母真的相愛過,他也真的曾感受過家庭的溫暖,徐秀英看似狠辣無情,實際上也在盡她所能讓趙林雁脫離不需要犧牲的歲月。
沒有誰虧欠誰,宣文林的死亡也不該要正在年輕的妻子為他死守一生。
一位堅強獨立的女性尚要接受無數種艱難的磨砺,更何況趙林雁自小被嬌寵長大,她柔弱堅韌卻又多愁善感,她無法獨自面對未來的考驗,需要有人撐在她身後才能平安生存。
宣赢其實也明白他不應該把仇恨悉數放在那位母親身上,可當他将内心淘洗一遍,仍然無法毫無芥蒂的與她延續血脈之情。
然而再想起故去的家人,他覺得愧對宣文林,也愧對徐秀英。
楊如晤吻了吻他的發絲,輕而易舉窺見他的内心:“沒關系,他們不會怪你。”
宣赢靠在他懷裡輕輕笑了笑:“你說人死之後會去哪裡?”他仰頭去看天空,“會去天堂,還是會轉入輪回?”
楊如晤說:“不知道。”
宣赢突然笑了一下:“等我死了,我托夢告訴你。”
楊如晤在他腰間狠狠一掐,宣赢吃痛,回頭看他。
清冷的光線裡,楊如晤眉眼清俊,薄唇輕抿,一雙深情的眼睛映着他的樣子。
“楊如晤,”宣赢知曉自己又在摸老虎屁股,仗着歡好後的和諧,笑眯眯地問他,“如果我死了,你還會再找别人嗎?”
楊如晤是個很務實的人,很多情況下他确實需要去做好與壞的預設,比如某個案件的思路,比如法官會做什麼樣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