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過了拐角,離開守衛視線後,就快速奔跑起來,一口氣跑出内城,她來到一個人煙偏僻的地方,從一座土地廟後面拿出提前藏好的包袱,她正想鑽進草叢中換裝,脖子處一陣冰冷,低頭一看,魂都快吓沒了,不知何時,一把森冷的長劍正抵在她脖頸間。
“很聰明,知道偷壽甯伯府的腰牌混進去,原來你昨晚尾随那個小厮,是為了偷他身上的東西。”謝琅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落葵确實是看到小厮拿出腰牌威吓夥計時起了念頭,後來才會尾随他去了小樓,她是在樓梯處撿到的腰牌,想必是那個小厮被打暈時,從身上掉落下去。
“謝公子,你這是何意?既然跟在我身後,應該知道我已經完成你交代的事,為貨何還讓人拿劍指着我?”落葵沒想到,謝琅又一次跟蹤她,而她一點沒有發現。
“當然是殺人滅口!”謝琅說得十分随意。
落葵心下一涼,她就知道與虎謀皮,是沒有好下場的。
“确實,我知道公子太多事,你想殺我滅口也是正常,隻是我也不是絲毫沒有準備,我把與公子謀劃之事,皆寫了下來,隻要我出了事,這些事便會流傳出去。 ”落葵硬着頭皮道。
“如果你真的全都寫了下來,那也是交給可信之人,放心,我殺了你之後,會讓青伯去把你的那些個丫鬟同伴都殺了,這就叫斬草除根!”謝琅似乎一點也不怕她威脅,語氣依舊閑淡道。
“公子放心,老奴把陸府都屠了,也是可以的。”拿劍之人陰恻恻的聲音就在落葵的耳邊。
落葵渾身一顫,道:“謝公子,我也算為你辦過事,能否給我留一具體面的全屍?”
謝琅笑了:“可以!像你這麼有趣的一個丫頭,如果不是那日口出無狀惹惱我,也許我還會考慮留你下來繼續使喚,放心,我會讓青伯給你留具全屍的。”
落葵知道他還記恨自己那日說破他與梁赟的事,還曾拿這事威脅于他,她接着道:“我還想換回女裝再死,不想死後以這副面目示人。”
她說完,慢慢轉過頭來,謝琅見她臘黃的臉上粘着可笑的胡須,不由又笑了起來,“我覺得這副模樣更适合你,人死後便入虛無,又何必在乎死前情狀,我知你是想拖延時間,不必白費心思了。”
“青伯,動手吧,送她早點上路!”
“且慢!”落葵連忙喊道,她能感覺到劍已劃破她脖子皮膚,“謝公子,我有一物想交給你,是昨晚打暈三皇子後搶到的。”
謝琅挑眉,眼中透着不信任,卻又有掌控全局的自負,不怕落葵耍什麼花樣。
落葵這時看清拿劍抵着她,一臉看戲表情的青伯,正是那日山上救自己和穆容的人,她又望向對面陰險無恥的謝琅,一邊伸手從懷裡掏東西,一邊道:“我昨日方知,那天與謝公子在後園相會的人,是壽甯伯府的梁公子……”
謝琅聽了她的話,臉色漸漸沉下來,嘴角輕扯出一抹鄙夷的笑。
落葵繼續道:“昨晚梁公子的小厮找言月姑娘時,被三皇子的侍衛打暈扔在地上,後來梁公子也被追責,梁公子交代說是想讓小厮去教訓言月姑娘一頓,讓她以後不許與謝公子來往,看來梁公子是吃了言月姑娘的醋,确實是心儀謝公子你……”
謝琅唇角的冷笑擴大,似乎全屍也不想給她留下,青伯也有一絲愕然分神,就在此刻,落葵突然将手裡的東西揚了出去……
青伯迅速展袖揮散,卻還是沒能全部擋住,他捂着刺痛的眼睛,厲喝一聲:“大膽賤婢,竟敢使詐!”
今日出門,落葵也不是毫無準備,韋爵爺用一手石灰,迷翻了多少武林高手,現下一試果然效果不錯!
落葵避開他随意刺出的一劍,直接朝謝琅沖去,一拳擊中他的面部,打得他躺倒在地,鼻血直流,一時閉了氣去。
落葵冷笑一聲,轉身逃命而去。
她沒有想過再回陸府,現在回去,隻是自投羅網,還會連累白芷她們,她一路朝城外方向跑去,也沒時間考慮自己逃奴身份,之後去向何方,隻想先逃出京城再說。
她一路跑到城門口,方氣喘籲籲地停下來,看着城牆處守衛森嚴,牆上還貼滿她的蒙面畫像,兩排守衛正嚴厲排查出城人員,不僅要出示身份文牒,還要一番盤問搜查。
落葵心涼了半截,這情況她怎麼能混出城去?
“娘,這位大叔胡子都掉了,哈哈哈。”旁邊一個小僮正指着他,露出‘無齒’的笑容。
落葵連忙摸了一把自己的假胡須,果然半邊掉了下來,她捂着嘴唇,往旁邊躲去。
她在附近找了一條小溪把臉洗幹淨,又換回了女裝,幸好剛才跑的時候,随身包袱沒有扔掉。現在城門守衛查的是男人,她換回女裝要更容易混出去。
她打扮了一新,重新去城門口等機會,就在她打量是藏進商隊裡,還是混進一行扛幡哭靈的送喪隊時,就聽遠處一個驚喜的呼聲傳來:“落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