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末,大理寺衆人忙得腳不沾地,邝大人又感染了風寒在家休息,把許多事情的決策權交給了裴松月。
今日杜承元多次找機會來找他,不是端茶,就是送水,卻字字不提去臨津查案之事,顧左右而言他。
裴松月看得清楚,杜承元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他桌上的案卷。
他心下有了決斷。
裴松月今日回去的早,經過花園的時候,與楊明珠迎面撞上。
“表哥。”楊明珠福身行禮。
“......弟妹。”裴松月的心髒因為這個稱呼有一瞬間的凝滞,卻又因為習慣了這種麻痹很快恢複如常。
于他而言,與楊明珠的錯過是他過不去的寒冬,卻又囿于世俗不得不接受。
見楊明珠轉身便要離開,裴松月連忙開口問道:“你上次說要找的畫中女子,找到了嗎?”
楊明珠搖了搖頭。
“若是有需要,大理、我可以幫忙找人。”裴松月承認他是想多跟楊明珠相處一會兒,才會用如此笨拙的借口挽留她。
“不用了。”楊明珠拒絕地很幹脆,畢竟她都要離開長信侯府了,想來上一世的悲劇不會再次重演,既然如此,倒也不必再繼續尋找那個縱火之人。
裴松月的神情有一瞬間的空白,楊明珠又道:“表哥公務繁忙,不必為我憂心。”
“那人......”楊明珠看着池塘對面,柳姨娘陪着一個身着綠衣的女子走過,想必那位就是蕭漸洲的表妹了。
“找不到便找不到吧。”楊明珠笑着道:“總歸是我想感謝人家,以後有緣自會相遇。”
“若是讓你幫忙,未免有些大動幹戈,說不定會唐突了人家。”
“說的也是。”裴松月微微颔首,又道:“若是需要幫忙,隻管來找我。”
“好。”楊明珠想了想,還是讓身後的梅香将木匣拿過來。
“這些日子多虧了表哥與松雪表妹的照拂,”楊明珠将木匣遞到裴松月面前道:“我準備了一些禮物聊表謝意,原本想送到聽竹小苑,今日碰到表哥,正好可以當面送上。”
直到楊明珠帶着侍女離開花園,裴松月依舊站在原地。他手中捧着那個黑木匣子,目送着楊明珠的背影消失在連廊轉交。
心中一片洶湧,面上卻不顯分毫,隻是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暴露了他的心情。
“公子?”竹心見自家公子原地站了許久,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這裡畢竟是長信侯府的地盤,裴松月如此盯着長信侯府世子夫人,甚是不妥,若是讓旁人看到了,恐怕會損害他的名譽。
裴松月回過神來,他略一垂手,長袖遮住了木匣,面上又恢複如常。
楊明珠回到雁聲堂時,院中那個劈柴的身影早已不在。
“郡主,徐道長不在雁聲堂。”晴山環顧四周,又再次确認。
“無妨。”她沒有多想,畢竟徐不疾也不是真的下人,需要靠出賣勞動來換取銀錢。
徐不疾的真實身份隻有楊明珠和晴山知道,其他人隻知道他是楊明珠從國公府帶來的下人,有時忙不過來時,也會叫他搭把手。
徐不疾也不生氣,人家叫他做什麼便做什麼,楊明珠先前還打趣,說他一見面就舞刀弄劍,沒想到他這般好脾氣。
“不必管他的行蹤。”楊明珠又道:“跟其他人說一聲,他是我從國公府帶來的人,讓他們都注意些。”
不要随意指使徐不疾幹活。
“是,郡主。”晴山乖巧應下。
“去問問楊義,蕭漸鴻這幾日究竟去做什麼了。”
楊明珠也想不通,平日裡偶爾去兵部點個卯就溜回來的人怎麼突然整日整日的見不到人影。
她不關心蕭漸鴻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她隻想坐下來,與蕭漸鴻當面談和離之事。
既然下定了決心要和離,那便不必再繼續耗在這裡。
楊義來的很快,他恭敬地給楊明珠行禮,而後道:“回郡主的話,世子爺這幾日不讓人跟着,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是不是兵部派了差事?”楊明珠問道。
楊義搖了搖頭,解釋道:“小人去兵部打聽過,世子爺前幾日去找了一趟尚書大人,而後便沒再去兵部了。”
“其他人呢?”楊明珠心底隐隐生出一絲不安,“世子爺消失這麼幾天了,你們竟然一點消息也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