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凝霜跟白渺面面相觑,葛薇合上資料,淡淡一笑:“要讓人開口說實話,就要給予威脅。”
二人一頭霧水,葛薇說道:“天色不早了,今天先休息,去看看你們的夫君們相處的怎麼樣了吧。”
謝凝霜跟白渺回到宏福客棧,從門縫往裡瞧,蘭厲依舊在沉睡着,沈寒捧着書卷,在昏黃的油燈下研讀。看起來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白渺剛要推門,忽然蘭厲動了動,似乎是翻了個身,然後二人開始對話。
蘭厲:“謝老闆回來了嗎?”
沈寒翻了一頁書,沒有擡頭:“還沒有。”
蘭厲:“她們離開幾刻了?”
沈寒下意識看向沙漏,幾乎是立刻便答了出來,仿佛看沙漏隻是為了再次确認:“三時三刻。”
蘭厲語帶怨憤,聽起來像受了氣的小媳婦:“都幾點了還不回來,這是要反了天了!”
沈寒:……
“你怎麼不說話?”蘭厲似乎往他這邊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嘀咕:“人被誰帶走了?”
看樣子這是剛醒,白渺跟謝凝霜憋着笑意,繼續偷聽。
沈寒又翻了一頁書:“葛記室。”
然後,任憑她倆再聽,也沒有接下來的對話了。謝凝霜跟白渺面面相觑,難道是葛記室的名号太響了,讓蘭厲吃癟了?二人正在猶豫要不要推門,葛薇從樓梯轉角上來,看見她倆貓腰蹲在地上,不知在研究些什麼。
她大步走過去,二人回頭,心虛的互看了一眼,然後推門進入。
沈寒擡頭看向她們,然後又低頭繼續翻書,似乎是想要掩蓋什麼情緒。而蘭厲閉着眼一動不動,不知是在假寐還是真的又睡了過去。
葛薇滿意的點點頭,她将白渺跟謝凝霜分到之前白渺住的房間,蘭厲因為行動不便便跟沈寒留在謝凝霜的房間,她自己去了之前沈寒跟蘭厲的房間,這樣一來三間房還是住滿了人的狀态。
因着白天折騰了一天,白渺跟謝凝霜一沾床便沉沉睡去,夢裡師傅們仍然活着,白鶴觀依舊熱鬧,二人還是孩子,在他們身邊嬉戲打鬧。
沈寒守着蘭厲,蘭厲似是乏了,在安神香的作用下沉睡,沈寒支着頭捧着卷,趴在床邊休息。
·
夜晚的念念樓才是歡樂場。葛薇輕輕帶上房門,離開宏福客棧。她直奔念念樓,此時黃先生還沒有出場。
小二端着笑臉迎了上來,葛薇遞上腰牌跟賞銀,沉聲吩咐:“在下有一個重磅消息,想見見黃先生。”
小二收下賞銀,連連點頭:“小的這就去通告黃先生。”
掌櫃的似乎不在,不過這樣更好。葛薇環顧四周,這裡人員嘈雜,消息繁複,真是個适合傳信的好地方。
不多時,小二小步跑來,引着葛薇往三樓客室而去。
小二将她領至門前,便悄悄退下了。葛薇伸出手,在房門上敲了敲。
“進來。”一聲許可,她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二人不知談了些什麼話,隻是後來,性情古怪的黃先生親自送她下樓出門,一直目送她離開這條街。
有好事的客官探着頭跟着看,卻隻看到鬥笠黑紗下那婀娜身姿。
“黃先生這是有心上人了?”一人打趣調笑道。
黃先生拍拍衣擺塵土,連連搖頭。
“非也非也,這可是比心上人更令人心動的消息呢。”
·
天邊剛剛亮起一絲絲光亮,墨藍色的天際之下,火紅色的朝陽仿若要吞噬掉它,猶如烈火,向上席卷着,撕開了黑夜,迎來了光明。
葛薇早早雇好了車馬,于寅時三刻敲響謝凝霜跟白渺的房門。幸而二人睡得早,又睡得深沉,聽到敲門聲便趕忙收拾,跟着她上了車。
葛薇依舊戴着鬥笠,黑紗罩住半個身子,白渺一身素白,謝凝霜一身灰衣,是個适合祭奠的裝扮。
謝凝霜叙述從曹縣令處得到的現場情況以及她們去到鏡湖後看到的場景。
待謝凝霜叙述完畢,葛三娘提出疑問:“你的意思是,是那個自稱叫什麼‘汀鴻大師’的人率先發現了屍體,而他恰巧在鏡湖等候趙焰?”
謝凝霜回答:“當時他是這麼說的,而趙焰也确實去了鏡湖,與他會面。據說是早就約定好的。”
白渺忽然記起什麼,趕緊回答:“這個汀鴻不會有什麼問題吧?他前幾天跟趙焰分别,說去等候下一位有緣人了。”
“什麼時候的事?”謝凝霜看向白渺,白渺思索起來。
“大概兩天前吧?我在水衡天下遇見趙焰跟他那個合夥人,問起汀鴻,他說汀鴻已經離開聆風鎮了。”
“他去了哪?”葛薇眯着眼,黑紗之下的嘴唇無意識的抿成了一條線。
“不知道,”白渺看着葛薇,有些畏縮道:“他說去等下一個有緣人,可能也是事先就約好的吧?汀鴻遊迹各地,行蹤不明。隻是如果他要見誰,就一定會見到。趙焰是這麼說的……”
葛薇沒有說話,馬車骨碌碌朝鏡湖駛去,天色已經大亮了。
因為事發當晚的那場大雨,鏡湖案發現場附近什麼痕迹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