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從後堂走出來,嗤之以鼻道:“做賊心虛,自己蠢就算了,還把弄得水衡天下一股子煙味,你們以為這是你們絮館嗎?”
妓子甲惡狠狠瞪着她:“小蹄子别嚣張,要是她們來找你,别怪我們不幫你!”
青鳥打着哈哈,轉身離去,聲音裡帶着戲谑:“好啊,我等着她們來找我。反正我沒做對不起她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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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謝凝霜跟白渺被葛薇叫醒,三人換上黑衣,葛薇腰間挎着一個小匣子,看起來沉甸甸的。三人潛入水衡天下别院,此時,衆妓子已然入睡。
葛薇從匣子裡拿出一個泛着白光的長形物件,安裝在臂弩上,對準了窗子一角。
咻的一聲,窗子破了一個小洞,今夜刮南風,正好對着南窗吹拂,窗戶搖曳,嗚嗚作響。
有人将窗戶掩緊,燭火在窗前四處遊移,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奇怪,”妓子甲的聲音從屋内傳來,“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怎麼會有風聲?”
她似乎縮了縮脖子,屋内沒有聲音,燭火遠離了窗子,熄滅了。
“看起來還不夠。”葛薇兀自尋思,拿出匣子裡的小碎冰塊,擲向房門。
“咚咚咚。”碎冰塊砸在門上,落地,被門口地面的暖氣融化,化作點點水漬,消失了。
“誰啊?”妓子乙提着燈火,靠近門邊。可是,屋外沒有回應。
燈火在原地猶疑片刻,向門口走來。
“誰在外面?”
葛薇跟謝凝霜白渺沒有出聲,妓子乙一下子拉開大門,“沒有人……”
眼見她哆哆嗦嗦,臉色煞白,趕緊退後,門砰的一聲關上,屋内亂作一團。
葛薇繼續朝門的方向扔碎冰塊,“咚咚咚,”一聲接着一聲,漸漸的,屋内的聲音由竊竊私語變成了哀嚎。
“媚娘,芙娘子,我們什麼也沒幹啊?别來找我們!别回來找我們——”
屋内隐約有啜泣聲和争吵聲,葛薇打手勢示意謝凝霜跟白渺可以回去了。
回到宏福客棧,關上房門,謝凝霜長出一口氣。
“葛三娘的法子真是奇術,明天估計就可以找她們問話了。”
白渺翹着腿窩在小塌上:“我師娘一向有勇有謀,簡單粗暴。”
隻是,當第二天她們來到水衡天下時,卻看到青鳥跟一衆妓子撕打在一起。
“卑鄙賤人!因為我昨天說的話,就往我門前放繡花鞋詛咒我!可恥至極!”青鳥扯開了妓子乙的發髻,妓子乙的頭發被她攥在手裡。
妓子丙抱着青鳥的腰往後扯,妓子乙被扯了頭發,尖叫着:“是媚娘跟芙娘子來找你了,關我們什麼事?一定是你做賊心虛,幹了什麼……啊——”
妓子乙的頭發被扯掉一縷,慘叫聲響徹整個别院。水女聞訊而來,制止了她們的打鬥。
“青鳥,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水女怒視青鳥,又看向絮館的妓子。
“我好心收留你們,不是讓你們來幹擾我做生意的!再有下次,都給我滾出去!”
青鳥惡狠狠瞪着她們,扭頭跟水女離開,葛薇跟謝凝霜白渺走過去,葛薇掏出腰牌,看向妓子們。
“媚娘跟芙娘子的案子由我們接手,看起來這裡有什麼隐情,不如說與我聽,也好告慰二人在天之靈。”
衆妓子看着面前的三人,一個一身黑衣,帶着鬥笠面紗,看不清臉,卻語氣堅定,給人以信任感;另外兩個白面女娃,看起來像是這位的跟班。
衆人互相看看,然後妓子甲向前撲來,哭哭啼啼訴說昨夜情形。
“……媚娘跟芙娘子來找我們了……念念樓的書,你們聽了嗎?媚娘變成了水鬼,來索命了……不僅船沉,就連我們屋外地上,都有一攤水漬……她來了,她來了……”
妓子甲語焉不詳,不斷重複着這些話。她拉着葛薇的手,微微顫抖。葛薇面紗下的面容不知是何表情,她拍了拍她的手,微微傾身向她。
“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以便幫二人平冤。”
妓子甲愣了片刻,随即連連點頭,葛薇開口道:“那晚絮館大火,是從哪裡燒起來的?”
衆人互相看看,妓子甲回答:“似乎是芙娘子那邊有爆炸聲。”
妓子乙十分肯定道:“或許是芙娘子那裡吧?反正不是東邊,我一直在雜物間,東邊的話我能看見,我一開始是沒有看到火勢的。”
妓子丙似乎想到什麼,連連肯定道:“甲住在西邊,與芙娘子斜對門,她能聽到響聲,那就肯定錯不了。我住在東邊,一向睡得很沉。是我的客人聞到了煙味,我才得救的。”
謝凝霜附在葛薇耳邊,低聲道:“在此之前,絮館灑掃仆役已經檢查了絮館内外,沒有□□跟可燃物。”
葛薇沉思着,忽然看向她們,問道:“你們誰有絮館的布局圖,拿來瞧瞧。”
衆人面面相觑,白渺提醒道:“既然絮館是聆風鎮最大的青樓,那麼一定提前上報過,那麼二殿下那裡應該有布局圖。”
葛薇點點頭,繼續問道:“芙娘子跟媚娘出事之前,都與什麼人接觸過,又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