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侍中,朕記得你家女兒待字閨中,聽說如今生病了?”
謝岩上前一步,回道:“是,小女……有些異樣。”
此話一出,朝堂靜默。
謝岩的思緒被拉扯着回到一個月前。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雨,下的淅淅瀝瀝,天氣還有些寒冷,謝府處在一片安靜之中。
一個丫鬟半夜起夜,在從茅房往下人房走的途中,聽到三小姐的院落有動靜。
幾番掙紮之下,她決定去看一眼。
當她探頭過去後,隻見一白衣女子披頭散發,赤着腳走在院落地上,她當時吓得魂都差點沒了,隻聽見她家三小姐呢喃着什麼謝公子……
她嗷了一嗓子,昏了過去。
第二日,當她醒來後,把昨夜情景訴說一通,其他人都不信。
“三小姐失心瘋?”
“怎麼可能?三小姐現在在用午膳,好好的呢!”
周圍仆役七嘴八舌,于是她便住了嘴。
事情在謝府傳開,有人好奇,便在夜裡去探,誰知卻遇見相同的怪事。
不多時,這件事便傳進了謝岩耳裡,起初他也不信,但是當半夜真的發現此事後,他便着急了。
各方醫者都瞧過了,可是沒有人看出謝雪瑩有什麼問題,隻是開了些安神藥吃着,但是情況不見好轉。
這時有個同僚來此拜會,得知了事情的經過,便推薦了一個高人。
“這位大師能掐會算,風水玄學樣樣精通,指不定你家姑娘是沾染了什麼髒東西呢!”
一開始謝岩不屑一顧,他堂堂侍中,怎麼可能需要找裝神弄鬼的神婆來做法?
但是事情持續了一個多月,謝雪瑩白天也開始神情恍惚,眼見情況愈加不妙。謝岩這時才慌了神,急忙派人去請那位高人。
那高人披着黑鬥篷,個子矮小,聲音沙啞,聽不出是男是女。他在謝雪瑩院落布陣,手持銅鈴跳起了怪異的舞蹈,嘴裡念着不知道是什麼的咒語,過程大約持續了一個時辰。
那高人忽然卸了力,癱坐在地上。謝岩不敢上前,仆役們哆哆嗦嗦前去扶起他,而他卻指着謝岩道:“是你夫人造的孽!謝侍中,是你夫人的因緣導緻三小姐如此!”
謝岩此刻隻想把這個胡說八道的人扔出去,他壓着脾氣問:“那你說,是因為什麼孽?”
高人搖頭,指着謝岩的書房道:“此事隻有我們能談論,不方便其他人聽到。”
後來,謝岩臉色慘白的走出書房,那高人則再也沒有來過府上。
自己的姻緣運怎麼這麼背?先是妻子慘死,又是妾室命煞沖女……
不過,謝雪瑩口中的謝公子,應該就是謝老闆。
那高人說要想破解此症,需要大喜來沖喜,俗稱破煞。
謝岩思及此處,實在是頭疼不已。
以小女的性格,找誰來沖喜呢?
而此事似乎不知從何處傳播到了聖上耳裡,司馬陵看着躬身在下的謝岩,大手一揮:“謝侍中,你家小女該婚配了吧?”
謝岩微微點頭,手心沁滿了冷汗。
聖上知道嶽甯的事嗎?那麼……
司馬陵開口道:“我看阡陌坊的謝公子與小女适配,不如結為親家,也好破煞呀?”
謝岩有些猶豫,一方面,阡陌坊的謝老闆無權無勢,可以任人擺布,适合謝雪瑩。另一方面,因為她無權無勢,所以謝岩不甘心。他覺得謝雪瑩應該配得上豪爵,不應嫁給一個手藝人。
雖然……謝雪瑩應該會同意這門婚事。
謝岩左思右想,剛要拒絕,隻見司馬刹站了出來。
“父皇,此事不妥,還望再三考慮。”
謝岩順勢而為,跪地道:“小女無礙,暫時無事,所以……”
司馬陵看看司馬刹,想了想,又看看謝岩,隻得作罷。
下朝後,謝岩攔下司馬刹,約他改日一起吃飯。司馬刹應下。
他知道,謝岩也是不滿意這門親事的,不過謝岩竟然到現在還不知道,那謝老闆就是他家嫡女謝凝霜?!
那這正好,司馬刹揚起嘴角,履冰兄的發妻,怎麼能嫁給别人?
謝雪瑩聽聞此事,去找謝岩鬧了一通,謝岩被吵得心煩意亂,一氣之下把謝雪瑩關在院子裡一周,吩咐下人不許放她出去。
待院落安靜下來,謝岩也在思考:他這麼做,真的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