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帶來些許外界幹淨的空氣,流冰宮已經近在眼前,馬車停下,竹探出頭來詢問:“謝老闆?”
謝凝霜嗯了一聲,沒有下車。她就這麼遠遠盯着流冰宮,一言不發。
蘭厲默契的不問,也對着流冰宮發起呆來。
半晌,謝凝霜開口了。
“我總算明白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流冰宮。”
“詩詞,兇案,墨閣。”
“縱橫派,魚花魁,流冰宮。”
“馬志,真是演的好一出大戲!”
謝凝霜面目猙獰,又哭又笑。
“可憐我們身不由己,又命不該絕。非要趟這趟渾水。”
“我們都是紅塵裡的魚,這紅塵大海汪洋,而我們以情義當餌,争相潛入此海,最終溺斃。”
“可笑我們是魚,卻被海水淹死。”
謝凝霜苦笑夠了,擦擦眼淚,看向蘭厲:“我失策了。蘭厲,現在幾時了?”
蘭厲好整以暇看向前方:“卯時整。”
謝凝霜點頭,最後又看了流冰宮一眼,這一眼含着複雜,而又哀怨的神情,最後吐出一口氣:“我們回家。”
竹還在發愣,他不知道謝老闆說的家是哪裡,蘭厲啧了一聲:“竹,回白鶴村。”
竹這才反應過來,抽了馬匹一鞭,馬兒飛也似的逃離了京城。
·
很久之後,京城仍然流傳着那個傳說。
傳說說的是,曾經有兩個神仙的弟子下界遊曆,卻偏偏愛上了凡人。
她們覺得有趣,便與其共事,結緣。
“後來呢?”
後來,一位親手殺了自己的道侶,帶着孩子離去,徒留一身罵名。
另一位攜道侶隐居,再不出世,傳為佳話。
“什麼罵名啊?”
就是殺夫正道,或者毒婦險惡雲雲。
“哦,那多沒意思啊,如果他們的孩子想出世怎麼辦?”
……
“嗯?”
……
·
這一晚,謝凝霜與蘭厲對坐,忽然回想起很久之前的那個夜晚,寒鴉入夜,視為不祥。
他們對坐了很久,沒有說話。直到後來,謝凝霜才緩緩開口:“聽說,京城那邊傳了閑話。”
“什麼閑話?”
“官家那邊說,是白渺殺了沈寒畏罪潛逃,之後他們奉命處決了白渺。”
“呵呵。”
“還有關于白渺殺夫的動機,他們推測,是白渺貪财,誤害了沈寒。”
“呵呵。”
謝凝霜扯出一抹苦笑:“他們倒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自家培養的學士,就沒有一點錯,而别人家的傀儡師,就全都是錯。”
蘭厲也苦笑起來:“其實大差不差,因為他們也罵我啊。”
“罵了什麼?”
“就是什麼不負責任,吊兒郎當之類的。”
“罵得不錯。”
蘭厲:……
謝凝霜:“他人之言,不過随嘴一說,卻不知會給人帶來多大的禍端。”
蘭厲很是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回答:“确實,不過,我們管不住别人的嘴,所以還是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謝凝霜看向蘭厲:“今天你很反常,怎麼了?”
蘭厲搖頭:“大概是想起了那些死去的蠢貨,不知道他們過的好不好,有沒有紙錢花,有沒有酒喝,有沒有人陪。”
謝凝霜給蘭厲倒滿:“我陪你喝。”
蘭厲接過酒杯,與謝凝霜對碰:“謝夫人,不過……與其喝酒,不如來幹點大事。”
“什麼大事?”
蘭厲捉起自家夫人的手,帶着她往内室走去:“譬如……一起造一個羞花閉月的女娃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