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隆冬臘月,白鶴村後山。
彼時十幾歲的沈寒蹲在地上,雪地斑駁着紅色的污血,同樣十幾歲的蘭厲跌坐一旁倒抽冷氣。
“蘭兄,你的腿……會不會以後……”沈寒泫然欲泣,語氣抽抽嗒嗒,似乎下一刻便會為蘭厲找來一個舒适的輪椅。
“閉嘴,蠢貨。”蘭厲抽着氣,嘴裡還是強硬着:“鬼知道這破山裡怎麼會有捕獸夾,而且還是精鐵鑄造,掰都掰不開。嘶,好像鍘到骨頭了……”
“蘭兄,你以後會不會落下殘疾……”
“閉嘴。”
蘭厲咬牙望天,頭頂天際又下雪了,雪花落在血肉模糊的小腿上,帶着微微的麻,緩解了一點刺痛。
“這附近有村子嗎?”蘭厲強打着精神,勾着沈寒的肩,二人蹒跚而行,所行之路血迹斑斑。
“似乎有個叫白鶴村的地方,不過地廣人稀,似乎還沒有大夫……”沈寒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沒了生息。
蘭厲撐着身子,依着沈寒:“隻要有獵戶,就有希望。這山裡既然有捕獸夾,就一定有獵戶。”
沈寒抹了抹眼睛,開口道:“這山裡什麼都沒有,哪來的獵物?蘭兄,這捕獸夾不會是專門逮人的吧?”
蘭厲腳下一歪,跌倒在地:“蠢……算了,我沒力氣了,讓我自己待一會兒,你去找人來。”
沈寒抹着眼淚,踉踉跄跄離去,待他走遠,蘭厲忽然意識到什麼不好的事,進而絕望了起來。
那個蠢貨似乎……不認得山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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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七歲的謝凝霜跟同樣七歲的白渺蹲在白鶴觀門前。
“霜兒,餓嗎?”白渺眼睛發亮,冒着賊光,看得謝凝霜心底一懼。
謝凝霜裝作白彥的樣子,故作高深道:“師傅們遠遊,會帶吃的回來的。”
白渺伸手抓着謝凝霜的肩膀搖晃起來:“哎呀霜兒,我前些日子翻我師傅的倉庫,發現了一個很結實的夾子,據說是打獵用的。想吃老虎肉嗎?”
謝凝霜有種不祥的預感,挑起了眉:“所以?”
白渺翹着鼻子哼哼:“我已經把它安置在山裡了,等會兒我們一起去看看,弄張虎皮當坐墊,我們就是山大王。”
謝凝霜有些蠢蠢欲動,但是面上故作沉穩:“帶我去看。”
白渺得令,拉着謝凝霜一溜煙往安置捕獸夾的地方而去。
走到半路,白渺耳尖一動,忽然拉着謝凝霜閃躲到一旁,小聲嘀咕道:“有人在哭。”
謝凝霜探頭探腦去瞧,看到一個少年一邊抹淚一邊疾行,褲腳處還有血迹。
白渺咋舌:“大老爺們哭唧唧,羞羞。”
謝凝霜站起身:“……我覺得事有蹊跷,我們去看看。”
白渺想要拉着謝凝霜,卻拉了個空,眼看着謝凝霜與那少年的距離越來越近,無奈之下隻好也走了出去。
沈寒抹着淚前行,忽的看到雪地裡一抹亮眼的幹淨的灰,是個姑娘。
謝凝霜還未開口,沈寒便撲了過去,吓了她一跳,得虧白渺及時出現,一根樹枝打在了他逾矩的手臂上。
白渺:“少年,男女授受不親。”
沈寒:“嗚嗚嗚,救命,不是,救他的命!”
謝凝霜:“……好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