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随禾準備擡步繼續走的動作一頓,她疑惑的望過去,那張熟悉的臉便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
簡封此刻正滿心歉意的看着面前這位面戴傩神面具的女子,見女子未動也未回應,他還不忘擔憂的問了句:“你……沒事吧?”
随禾回過神,連忙朝簡封擺了擺手,心中還暗自慶幸:還好相微滿給了她個面具戴着,不然若是被簡封認出,恐怕又免不了一場糾纏。
她匆忙準備快步離開,不出兩步,便聽身後的簡封喚住她:“诶!等一下!”
随禾心道不好,這是被認出來了?!
她慢吞吞轉身,面向那人,等着簡封接下來的話。
本以為簡封是認出她了,卻聽那人笑問道:“你有沒有見過我的心上人啊?她與你身高相仿,長得很漂亮,站在人群中很顯眼的。”
随禾:“……”
誰教他這般找人的?就他這麼描述,誰能知道說的是誰,長什麼樣?
随禾再次擺手,這次她沒再等簡封回答,徑直大步離開。
她在街上邊逛邊尋着相微滿的身影,然而逛了一炷香過去,她都沒瞧見半點相微滿的蹤影。
雖然街上人多,但相微滿戴着傩神面具,按理說應該挺好找的,但随禾就愣是沒找見人。
她走的有些累了,便走向不遠處的岸邊,那裡有棵老槐樹,樹幹裸露,樹皮粗糙皲裂,樹皮上覆着薄霜,顯得蒼老而堅韌。
寒風吹過,槐樹的枝條輕輕搖曳,枝上的雪花悄然落下,洋洋灑灑,在遠處的滿堂燈火的映照下,那槐樹上似是繁星滿天般,點點銀光。
随禾走過去,也不顧凍土積雪,直接坐在了地上,身下微微傳來涼意,她也不在意,遠遠眺望着一旁在河岸邊放着孔明燈的人們。
她看着岸邊的人們說說笑笑,還有兩人一同放着孔明燈,看着那燈一點點向天空飛去,逐漸列入群星之間。
孩童圍繞在父母身側,或是與朋友嬉戲,嬌羞的姑娘面對心上人捂嘴輕笑,白發老翁一雙蒼老的手緊緊攥着身邊阿婆的手,臉上滿是幸福……
随禾看着這一幕,心中很難不動容,眸中也是抑制不住的羨慕。
在這個時代,她有親人,但那并非她真正意義上的親人,在這裡,她的親人隻有相微滿了。
其實,她挺懷念逢年過節時媽媽包的餃子的,相微滿算是個孤兒,每次都會和她一同回家過節,媽媽準備的禮物總是雙份的,也早已将相微滿視做了自己的女兒,她們早已成了親人。
雖然來這裡也不算久,但她還挺想家的。
随禾出神之際,突然一道陰影覆蓋了她的視線,擡頭便見簡封已然走到了她身旁,看見她時,簡封還有些詫異,旋即笑開:“還真是巧啊,你也在這兒。”
聞聲,随禾這才回過神,怔怔的看向他,倒也沒說什麼。
簡封并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顧自的将身上的披風解下,對随禾道:“先起來。”
随禾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站起身,随即便見簡封将披風鋪在地上,隔絕了地上的冰冷髒污,然後毫不客氣的坐上去,還不忘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邀請随禾:“來坐啊。”
随禾剛想開口說這樣會弄髒衣服,但話到嘴邊,想起此刻簡封并不知她的身份,她又默默咽了回去。
她坐在簡封身邊,冷風不着痕迹的吹過來,她不禁攏了攏披風,沉默不語。
還是簡封率先開口打破沉寂,垂眸看着身邊的女子:“你是一個人來的?”
随禾搖搖頭。
“那是和親友走散了?”
方才簡封便注意到這女子行色匆匆,如今還獨自坐在這兒,便猜到許是與親友走散了。
随禾想了想,也沒去看他,隻留給簡封一個側臉,略微點頭。
剛才沒仔細瞧,現在簡封才認真瞧着身旁戴着半臉傩神面具的女子,她的側顔尤為熟悉,甚至讓簡封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晃了晃腦袋,暗自想着:當真是看花了眼,險些将面前這女子看成相随禾。
但面前這女子顯然不是,長公主是與四公主相約好的,再不濟身後也有夜月跟着,而面前這女子,身後連個侍女都沒有。
坐着有些無聊,随禾便刻意壓低了聲音,讓自己的聲音盡量顯得比平時低沉,問道:“你為何喜歡你那意中人?”
她倒是好奇,簡封究竟為何纏着自己不放,就因那天将他擄回了宮?那簡封這可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