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随禾這般說,簡封來了興緻,他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扯了扯随禾的衣袖:“你想逛街我可以陪你啊!我有時間!”
随禾見陸宿都沒給她一個眼神,笑容僵了僵,帶着假笑看向一旁的簡封:“我看你是閑的。”
說完又朝着陸宿的身影追過去,隐隐帶着期待的大喊:“陸宿!聽說西街有一家雲片糕很好吃,明天一起去吃啊?”
簡封怔怔的看着随禾奔跑離去的身影,咬了咬唇,終是又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他一手托腮,悶悶不樂的喃喃着:“明明我也有時間……”
明明他也有時間,也可以陪随禾去吃雲片糕的。
……
“起來了!”
相微滿是被門口的敲門聲吵醒的,她隻是起床時微微一動,便牽扯到身上的傷口,疼得她目眦欲裂,還連帶着頭也開始隐隐作痛。
她下意識又趴回床上,揉了揉額角。
許是這兩日睡不好覺,總覺得自己腦袋有些昏沉。
她雖負了傷,但依舊是要上課的,根本沒給她時間養傷,于是便隻好慢騰騰的起身,一瘸一拐的着衣出門。
相微滿臉色還有些白,昨日那頓打也不算多重,但對于這具身體來說,已算是極限。
想來昨日她的“壯舉”早已傳遍了女院,于是今日人人看她都帶着異樣的目光。
她也不理會,徑直朝着畫室走去。
不遠處的段喬注意到了相微滿,快步跑到她身邊,很懂事的攙扶住她,低聲在她耳邊道:“那個就是周靈兒,現在叫紅鸢。”
相微滿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那是一個娉婷袅娜的女子,腰姿盈盈一握,正與人含笑攀談。
段喬看了看,又有些疑惑的皺眉:“但是……我總覺得有點奇怪。”
相微滿:“哪裡奇怪?”
段喬搖搖頭,難以言喻:“說不清,但是感覺周靈兒和剛來時的狀态不一樣了。”
她也說不明白是怎樣的變化,但總感覺有些奇怪。
相微滿又問道:“宣谕使的消息可有探聽到?”
段喬點點頭:“聽一位阿姊說,宣谕使如今停留在漢中郡。”
相微滿:“多謝。”
她盯着周靈兒的身影瞧了瞧,半晌才朝那邊的方向喊道:“周靈兒。”
但遠處的女子隻是有些奇怪的朝她們這邊看了一眼,便繼續轉過頭與人攀談,似是不知道在叫她一樣。
相微滿心生疑窦,正欲上前詢問,便聽不遠處的先生喊道:“上課。”
随後衆人便紛紛入室,相微滿也隻得等下課之後再去尋周靈兒。
相微滿如今傷勢未愈,無法跪坐于案前,便隻能站在堂後,面前鋪設着一張長桌,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她倒是沒想到,教畫之人竟是尤先生。
尤先生站在最前面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便低下頭繼續授課。
相微滿本就不善畫,更兼之如今身處這種朝代,字能書寫得認得出便實屬不易,還作畫?
雖說原主曾在書院習過一段時間,但到底是琴棋書畫皆不過略通皮毛,對相微滿也沒什麼幫助。
聽着前面的尤先生冗長講了半天,相微滿的腿都有些酸了,她輕擡腿腳,随手拈起案頭筆山上的筆,頗為豪邁的揮灑幾筆于宣紙之上,最後将筆随意往桌上一抛。
大功告成。
正巧尤先生走到她身邊,探頭朝她的畫看了看,隻是一眼便愣在原地。
尤先生瞪着眼睛看向相微滿,聲音雖柔和卻也難掩震驚:“你這是……”
相微滿平靜的瞥了一眼自己的畫,轉而望向尤先生,輕飄飄道:“玄武啊,不像麼?”
尤先生看着相微滿畫上的幾筆王八,心中大撼。
這哪裡是玄武?哪裡有半分玄武雄姿?分明就是寥寥幾筆的王八,甚至周身還畫了幾條彎線表示水波。
但見相微滿如此信誓旦旦,尤先生面色沉了沉,長歎一聲,謂之道:“花朝,你如此作畫,何時才能結業?”
聞言,相微滿眉梢一挑。
結業?結業之後就被送去青樓或賣給富貴人家為妾耳?那不結業倒算是好的。
尤先生畢竟并未對她有過分舉動,相微滿自是不會頂撞,她朝着尤先生輕輕一笑,應道:“先生說得是,我定然勤加練習。”
看着尤先生逐漸離去的身影,相微滿微微垂頭看着自己作的“玄武”,滿意的誇贊道:“嗯,你就是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