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禾明白,睡了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但她很困,困的眼皮打架,甚至意識已經模糊了。
她輕輕的歎了口氣:“簡封,我是不是要死了……”
這句無力的話仿若重錘,直接在簡封的心口處狠狠砸下去,砸的他血色盡失,聲音都帶着顫:“不會,你不會死。”
他不知道這句話是對随禾說的,還是在安慰自己,但他也隻有一個念頭:随禾不能死。
……
回去後相微滿都有些心不在焉,用膳時段喬時不時就瞧相微滿一眼,終于忍不住問道:“阿姊你怎麼了?”
聞言,相微滿回過神,也有些奇怪:“不知道……就是心中有些不踏實。”
總覺得心跳的厲害,很不安。
方少骞和相子席皆以為相微滿還在想花娘之事,相子席嗔怪般看了段喬一眼,連忙道:“小孩别問那麼多。”
段喬撇撇嘴,長長的“哦”了一聲。
相微滿問道:“事情都解決了麼?那我們要離開這兒了麼?”
方少骞點點頭:“嗯,先去廉郡,你是從那裡來的。”
總要搞清楚事情緣由,之後再決定去向。
相微滿想了想,呢喃道:“廉郡……”她問,“會路過寒山郡罷?”
說着她的目光落在段喬身上:“段喬,阿姊送你回家。”
聞言,段喬微微一愣,下意識有些抗拒:“回家……若是爹爹知道我從女院逃走,會被氣死吧?”
那可是她爹千辛萬苦給她送進女院的,她就這麼逃了出來,若被她爹知道,說不準會被氣過去。
相微滿倒是覺得沒什麼,溫聲安慰:“沒事的,再怎麼說也是你父親,還能不要你不成?”
段喬默了默,有些一言難盡:“你見到了便知道了。”
……
相微滿本是有些疑惑,但到段喬家時便立刻明白了段喬那副一言難盡的神情。
眼看着段老爺手中高舉着雞毛撣子追着段喬滿院子跑,口中怒罵:“你個小兔崽子!我好不容易将你送進女院,你還敢逃出來?!”
段喬邊跑還不忘為自己辯解:“您都看見了!那才不是什麼好地方!當初若非您老糊塗了給我送進去,我才不願意去!”
段老爺怒氣更甚,喝道:“我老眼昏花?!”說着就要照段喬打過去。
相微滿被這番場景唬得一愣一愣,瞧着段喬要挨打,她急忙上前拉開段喬将她護在身後,自己手上卻結結實實挨了一下,白皙的手直接泛起一道紅痕。
段老爺一愣,脾氣也收斂了幾分:“這……”
他這力道屬實不輕,疼的相微滿抖了抖,但她也不太在乎,擋在段喬面前:“您先消消氣,段喬并非頑劣,不妨坐下細談。”
方少骞見相微滿手上挨了傷,忙快步過去,拉起相微滿被打紅的那隻手仔細瞧了瞧,繼而蹙眉歎息,語氣略帶責備聲音卻格外輕:“這也往上沖?若沒躲開就打在身上了。”
相微滿瞧着他這般關切的模樣,一時失神,她有些不習慣,何況還有旁人在,她慌忙抽回手,耳根悄悄爬上紅暈:“我沒事……”
方少骞手中一空,并未再說什麼,輕輕摩挲了一下手指,放下了手。
相子席走到段老爺面前:“段老爺,有什麼事進去再說罷,何必動粗?”
也是在馬車上相微滿得知段喬家中不和,段老爺納有四妾,段喬生母柳氏身為妾室,如今卻也沒那麼得寵了,但好在過的不算糟。
柳氏就這麼一個女兒,自是要為她日後做打算,費盡周折才說服段老爺和段夫人将段喬送去女院,但這并非段喬自願。
正廳内。
相微滿倒是見到了段夫人和柳氏,幾人面色都不太好,尤其是柳氏,更是面色鐵青。
段老爺如今得知了方少骞等人的身份,語氣才緩和了些,幹笑兩聲:“原來是方大人和三殿下,方才不知二位身份,多有得罪……”
方少骞擺擺手:“你得罪的不是我,不必同我道歉。”
聞言,段老爺臉上的笑意僵了僵,會意般轉向正在往自己手上塗藥的相微滿,他雖不知其身份,但想來能跟在方少骞他們身邊的也非同小可。
他讪笑兩聲:“這位姑娘,實在是對不住了。”
聽見聲音,相微滿的視線這才從自己手上緩緩擡起來,她笑笑:“無妨,還是說說段喬的事罷。”
話音剛落,坐在一旁的段喬拉了拉相微滿的衣袖,一雙杏眼中滿是不安,小聲在她耳邊道:“阿姊,我不想在家……”
聞言,相微滿湊過去低聲道:“那也需你父母同意才行。”
待方少骞将前因後果講清楚後,相微滿才看向段老爺:“若幾位同意,我想帶段喬回京,延師習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