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随禾也不說話，相微滿想到什麼問她：“随禾，如果讓你在簡封和陸宿之間選一個，你選哪個？”

她始終沒明白，總感覺這三人之間有些微妙，總覺得……很亂，她總感覺随禾其實不喜歡陸宿，但随禾還每次都貼過去。

這句話問完，随禾幾乎是毫不猶豫：“陸宿。”

幾乎是下一刻，不遠處的辛回刻意咳了幾聲，賬簾忽的掀起一角，二人雙雙看過去，便瞧見了辛回身邊的嚴惜君和簡封。

随禾看了看簡封，和相微滿對視一眼，心中竟升起一絲落寞，隻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便轉身離開了。

相微滿以為簡封會追上去，誰知簡封隻是盯着随禾的背影看了幾秒，便自顧自的也走了，背影都透露着淡淡的憂傷。

她硬着頭皮走到辛回和嚴惜君身邊，弱弱開口：“嚴惜君，辛回，我是不是闖禍了？”

嚴惜君靜靜看她，略微扯出一抹苦笑，紫蘇混着艾草的苦香漫過來，還是溫聲道：“沒事，不怪你。”他眸子顫了顫，“炭火太旺，本就會濺出火星。”

“我去給你拿藥。”隻留下一句話，他便也走了。

相微滿望着那道逐漸遠去的清瘦背影，視線又落在辛回身上，辛回見她這般，想說些什麼但到底是化作一聲輕歎，走了。

一時間隻剩下相微滿自己站在風中淩亂。

……

帳内鎏金炭盆騰起袅袅暖霧，傅子萱支着下颌看向對面那人，方少骞指間黑玉棋子泛着冷光，棋枰上星羅密布的白子已被逼至角落，像被狼群圍困的羔羊，在這棋局上顯得尤為可憐。

傅子萱默默擡眼看他，在方少骞落子的一瞬間，他眼疾手快直接将棋盤上的棋局全部打亂，嘴裡嚷着：“不玩了不玩了，這有什麼好玩的？”

方少骞準備收回的手僵在半空中，見傅子萱這般無賴模樣，他也隻是輕輕笑了一聲：“技不如人還不承認，每次下棋都要這樣，你的棋品啊……”

後面的話他沒點破，但已然不言而喻。

邊說着，方少骞邊将黑棋一顆顆撿起來放回手中，微微挑眉：“和你下棋，就沒有一局能分出勝負。”

傅子萱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雙手枕在腦後，毫不在意的翹起二郎腿，聲音懶散：“那說明我很厲害了。”

方少骞嘴角搐了搐，認同般點點頭：“嗯，耍無賴是很厲害。”

傅子萱輕哼一聲，連個眼神都沒給他，漫不經心道:“切，懶得理你。”

說罷，他擡頭望天長長歎了口氣：“诶，之前聽你說要搞垮北蒼經濟，還以為你終于開竅了，沒想到……還要我來幫他們。”說着他又轉頭看向方少骞，忽的傾身指節在桌面上叩了叩，“你說，你繞了這麼一大圈，到底是圖什麼？”

到北蒼買糧的商人是方少骞找的，他們買回來的糧也是方少骞掏錢，還有雇人傳謠言，哪一樣不花錢？到頭來方少骞花出去不少錢，隻得到了北蒼的那幾袋破糧？

傅子萱不理解，在他眼裡這是十分虧本的買賣，便是冤大頭也不會做的。

但方少骞做了。

傅子萱就更不理解了，方少骞這麼一個精明的人，竟會做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他隻得出一個結論：方少骞在大濟時腦子被驢踢了。

但後來見到相微滿傅子萱總算知道了，方少骞這是折兵得夫人。

帳外忽有銅鈴穿透風雪，方少骞指尖的棋子“嗒”地落回棋罐，他隻是淡淡擡眼掃了一眼傅子萱，并未多言。

見他不理自己，傅子萱有些無趣的收回視線：“你不說我也知道，為了那個相微滿嘛……”說着，他好心提醒道，“但我可跟你說，你們之間隔着太多，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勸你還是及時收手，對你對她都好。”

聞言，方少骞的手一頓，心中複雜，他知傅子萱說的都是事實，他和相微滿之間隔着幾輩人數十年的糾葛，糾纏蔓延，割不斷掙不開。

但他從不信命。

“我會解決。”

傅子萱深深看他一眼，不禁歎息一聲：“大濟的風水害人啊……”

瞧瞧，把人都害成什麼樣了，把從前風光無限的少主變成了為了愛奮不顧身的蠢貨。

真是自甘堕落。

傅子萱可從不覺得情愛是什麼重要的，比起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他還是更喜歡錢，手中有了錢，他就滿足了。

銅錢突然從傅子萱指縫滑落，在絨毯上滾出金燦燦的弧線，他嗤笑着撿起沾了炭灰的銅錢，拿在手中仔細瞧着：“要我說，不如把這些錢熔了鑄成磚，夜裡枕着睡才踏實。”

……

“微滿，要出去走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