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黃金周,具有當地民族特色的吊腳樓建築群裡遊客遍地,灰瓦木樓錯綜複雜,青山梯田目不暇接,駱姝脖間的相機快門就沒停過。
這個小長假,她的原計劃是和谷佳倩兩個人來場說走就說的特種兵旅遊順便完成個人課程作業,計劃趕不上變化,放假前一晚,谷佳倩收到了家裡老人住院的噩耗。
票已買,攻略已做,作業主題已定,駱姝不想半途而廢就當一個人散散心。
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了落腳點,民宿大堂有對小情侶,站了起碼十分鐘膩膩歪歪依偎在一起,男方要開大床房,女方矜持地耍性子要标間,中間夾着這場面見多了的生無可戀前台:“抱歉,這個時間段房源緊張隻剩一間大床房。”
駱姝的房間是一周前就預定好的,碰巧是标間,她舍我其誰,該出手時就出手和那對情侶換了房間。
拿到房卡準備上樓,谷佳倩不放心打來電話。
“駱姝,你到了嗎?”
“到了,剛辦好入住手續。”
“對不起啊,說好了一起去的。”
“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駱姝按了下電梯鍵,“奶奶手術怎麼樣了?”
“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
“那就好,你專心照顧奶奶,等收假回來給你們帶禮物。”
這時,紅色的樓層數顯示下降到一樓,“叮”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駱姝一手接電話一手拉箱子正要進去,躍入眼簾的是跟一堵牆似的男人擋在正中央,從她的視角隻能看到他喉間微微凸起的喉結。
她沒想到有人,動也不動地呆愣在原地。受到本能牽引掀眸,男人有着堪比模特的身高,頭頂鴨舌帽,帽檐拉得極低,下半張臉被口罩蒙住,堪堪隻露出對眼睛,神秘二字貫穿全身,說不定真是明星。
出門在外,再看下去就有點不禮貌了。
駱姝識趣退讓,錯肩前她隐約感覺有道餘光掠過自己幾秒。
電話那端的谷佳倩久久沒聽見動靜:“你那怎麼了?”
駱姝思緒回籠:“沒事,我進電梯了,晚上打給你。”
到了房間稍作休整,駱姝就刻不容緩捎上相機上山,選好背景利索架好機器。
錄制間隙,不知從哪傳來一引擎聲打破了山間的安谧氣息也蓋過了她的聲音,忽地一輛挂有本地車牌的吉普牧馬人自山頂滑下咻得沖進視野經過,一時間卷起漫天沙塵。
駱姝避無可避吸了口灰,連忙用指背掩住鼻息對着那車屁股直嘟囔沒素質,過往的車輛誰不是緩慢行駛就他趕着投胎。
嘚瑟不過十秒那輛越野車竟原路退回,極目望去原來是對面上來輛車,山路就一條,又窄又陡,越野車無奈以退為進,隻是退着退着怎麼往她架着相機的位置退去。
駱姝心咯噔了一下,驟然生出不好預感,下一刻她仿佛聽到了心碾碎成渣的聲音。
她拔腿跑到車禍現場,三腳架基本報廢,相機檢查下來底座有明顯磨損痕迹,嚴重的是鏡頭磕碎了。
越野車的主人似乎也察覺後胎碾到什麼硬物,朝前開去幾米後下車查看。遠遠望到駱姝一副将你捧在手心的痛徹心扉姿勢,他摘下帽子扒了扒有些亂的頭發挪步靠近:“多少錢,賠你。”
一句道歉沒提外加那‘哥有錢’的嚣張氣焰,捧着掌心身首異處的相機,駱姝鮮少的仇富心發作:“我說你會不會倒車,駕照也是拿錢買的嗎?”
擡頭,撞進一雙黑眸中。
這不是民宿裡的那位蒙面哥嗎?沒戴帽子而已。
不對,熟悉的眼尾痣,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腔調。
這是......方輕茁?
駱姝還是不太相信有這麼趕巧的事,怔怔地盯着他還不夠,試圖一點點湊近探個究竟。
方輕茁瞧她确定又不敢确定的樣子就好笑,回想幾分鐘前他停在路邊,原本是要拍那路過的牛群,因為其中一隻卷毛像極了遠在國外度假的管思奇,卻意外發現了駱姝,看了半天她對着相機鏡頭自我介紹,每說一句詞,風向使壞地朝她臉上呼,糊一臉頭發。
就很智商堪憂,不知道紮頭發嗎?
他脫下口罩。
迎上突如其來的一張俊容,駱姝喜出望外:“方輕茁。”
“你也是一個人嗎?出來多久了?”
方輕茁定睛審視她,挺漂亮一嘴怎麼說出來的話怪讓人不舒服的,他哪會進去過,什麼叫出來多久了?
懶得和她浪費口舌解釋他為什麼會來這,更何況和她也沒有叙舊的必要。奔着解決問題而下的車,他言簡意赅:“首先,你擅自将機器架在馬路邊上,我退無可退才壓上的,其次我趕時間,報修還是換新,開好發票找我報銷。”
聽他這意思,純屬她倒黴活該呗,遇見熟人的喜悅感漸漸讓現實沖淡:“可我來這就是為了拍素材,相機壞了,沒法拍……”
“這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方輕茁已經走到車門前,個頭比車身還要高一些,聽到她這話頭不帶回地撂下這聲回應爬進了駕駛位,油門一轟,又留下一屁股灰和在尾氣淩亂默默消化的駱姝。
徒步回到民宿時,黃昏已墜入地平線。駱姝背着修理無果的相機一眼就看見坐在門口小露台惬意吹風的方輕茁,腳邊有一隻特活躍的胖橘貓,尾巴一掃一掃地輕撫在他褲腿上。
駱姝沒什麼好臉地從他身邊跨過上樓,趕時間就為了撩貓,回來順道也不願載她一程還有上次放她鴿子的事她還沒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