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秒内,她震驚地動彈不得——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家養小精靈為什麼還醒着?幻身咒明明沒有失效,為什麼他能看見自己?
“回神了,小姐!”布萊克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腕,拉起她開始奔跑,“我們還要逃亡呢!”
樓上開始傳來男人和女人的驚聲低呼,從樓梯上下來的腳步聲。克利切使着她從沒見過的咒語,将他們困在四面透明的牆壁中。
“想想辦法!”安娜拉住布萊克的手臂,他此時正被克利切弄的類似鎖腿咒的咒語困住,動彈不得。
“把我口袋裡的糞蛋拿出來!”布萊克念念有詞,好像在念某種解咒,“知道怎麼玩吧?”
她從布萊克的左口袋裡掏出幾個,慌不擇路地直接砸向了克利切——他當然躲過去了,但是糞蛋落地的一刹那,大鼓濃煙和刺鼻的氣味讓所有人都開始咳嗽起來。
“你這個孽子——咳,咳!”尖利的女聲從身後傳來,安娜暗道不妙,布萊克夫婦已經下樓了。他們兩人是絕對鬥不過兩個成年巫師的,說不定還會被移送威森加摩審判,然後被霍格沃茨開除——
“小姐,要是再不集中精神,我們都逃不出這裡了!”布萊克從鎖腿咒中掙脫出來,用力抓緊她的手腕,“跟緊我!”
安娜看見克利切逐漸從糞蛋的煙霧中清醒過來,幹癟細長的手指指向他們。她立刻舉起魔杖大喊一聲:“歌聲嘹亮!”
瞬間,家養小精靈難聽的唱歌聲充斥着整個格裡莫廣場12号,吵得牆壁上的畫像紛紛醒來,布萊克家先祖們不滿地抱怨着。克利切極力克制自己,但是抵抗不了魔咒的威力,洩氣地将自己砸向桌子,邊砸邊唱:
“老克利切讓女主人失望~讨厭的敗家子西裡斯少爺~克利切竟然放進了可惡的女孩~”雖然他們還處在危險環境中,但這場景太好笑了,他們兩人都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布萊克夫人憎惡地看着自己的大兒子,安娜從沒有想過能從一個母親的臉上看見這種神情。她指着西裡斯大喊一句:“鑽心——”
布萊克先生打斷了他太太的施咒:“西裡斯,你給我站住!”他沒有管會客廳裡的一場鬧劇,魔杖直指他的大兒子。西裡斯也不甘示弱,舉起魔杖指向自己的父親,兩張相似的臉,此刻是不同的嚴肅神态。
“父親,”西裡斯拉開襯衫衣領的一角,此刻那團黑水還在胸口流淌,“你早就知道會有這天的,對吧?”
布萊克先生不語,西裡斯嘲諷地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和這個家不是一路人,反正你們還有乖寶寶雷爾,犯不着管我了。”
說罷,西裡斯趁布萊克先生不注意,對着窗戶大喊一聲:“粉身碎骨!”如葉片一樣的玻璃碎渣向他們兩人射來,安娜發現自己籠罩在西裡斯的防護咒中,玻璃碎片擦過防護咒,像行星墜落在地球表面,落下一個又一個火焰的痕迹。西裡斯雙手一撐,爬到了窗台上,向安娜伸手:
“上來,小姐。”
安娜握住他的手,兩人翻出格裡莫廣場12号的窗戶,在潘頓街上狂奔,在布萊克夫人“走了就别再回來了”的怒吼中,奔向第二天的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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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父母追上來,”安娜喋喋不休地和西裡斯讨論着,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絕對會給她甩一輛自行車的。她想對你用鑽心剜骨!”
西裡斯似乎滿不在意地聳肩:“不意外。”
她拉着西裡斯一路快跑,害怕布萊克夫人從後面追上來抓住他們,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吃到的可就不隻是家養小精靈的咒語了。她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幻影移形的好處,她天天看着她堂哥從樓上瞬間移動到樓下,但很可惜他們此時隻能以最普通的形式逃跑。
他們跑到了街角的巷子,安娜探出個腦袋,盯着格裡莫廣場12号是否有什麼異動。但西裡斯滿不在乎地說着:“沒人會出來,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她還是沒有放松戒備,舉起魔杖,就像誰随時會竄出來給她一個惡咒似得。
但布萊克家的任何人都沒有出來。
沒有任何人出來。
西裡斯冷哼了一聲,大搖大擺地走到街上,揚起嘴角:“我就說沒人會出來,你實在是想太多了。幸好你幫我奪回了魔杖,我可以坐騎士巴士——”
安娜還是站在街角,看着西裡斯冷靜到幾乎淡漠地規劃他接下來的生活,就好像在這房子裡生活的十幾年頃刻間煙消雲散了。過去的記憶就像流沙,被他一捧抛向天空。她感到疑惑:怎麼會有人在16歲時離開家,竟然絲毫不感到怅然若失呢?怎麼會有家庭丢失了一個孩子,卻覺得酣暢淋漓呢?
可能他們兩者早就意識到這一天會來的——這個自入學以來就與家庭格格不入的大兒子總有一天會逃離,從此山高海闊。沒有利益基礎的血緣親情不值得保留,隻有權利和金錢才是家庭傳承的金标準,而否定這一規則的親人都将離開。
遠處淩晨仍在營業的麻瓜酒吧傳出來一陣樂聲,他們倆都被吸引了目光。在昏暗的黃色路燈陪襯下,一張娓娓道來的舊唱片展開了自己的本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