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擡眸看着他,淡淡反問:“去死?”
回赫以為她怯了,得意地冷笑出聲:“對,去死!弄死你們,就跟捏死個螞蟻差不多——”
他話未盡,眼前人影忽然一晃,陸瑤竟從床榻之上驟然暴起,身形快若鬼魅,轉瞬便已繞到了他身後。
回赫隻覺背上一沉,寒意順着脊梁骨直沖而上。他下意識轉身,卻隻聽見陰冷聲音自耳畔低低傳來,如地獄裡催命低喃:“你是說……像這樣嗎?”
驟然,一隻冰冷如鐵的手猛地扣住了他的脖頸,力道狠厲,掌心微帶薄繭,按得他呼吸一窒。
回赫瞳孔驟縮,汗意從額角滲出,甚至連掙紮動作都變得遲滞。他雙手顫抖着想去拉開那手,卻無濟于事。殺氣如刀,逼得他一時連呼救的聲音都卡在喉中。
陸瑤手掌微微用力,指尖如鈎嵌入他的皮肉,眼神冷得不見一絲情緒。她傾身湊近,在他耳畔輕聲道:“告訴我,你現在在想的是什麼?”
“人命如草芥?還是捏死螞蟻?”
“放……放手……”回赫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想要呼喊求救,卻發現嗓子根本發不出聲音。臉色已從蒼白漲成青紫,雙眼泛起一絲白意,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陸瑤見狀,手上力道卻驟然加重:“回答我。”
回赫幾乎被逼至窒息,口中發出微弱求饒聲:“放……放過我……我錯了……饒命……”
陸瑤将他拖到地上,手中力道不曾松懈。外面隐約聽見動靜,守在門外手下忍不住打趣:“回赫大人,悠着點兒啊!這小娘們兒腰肢細的,可經不起您這麼折騰!”
回赫哪裡還能應聲,隻覺自己如墜深淵,無論怎麼掙紮,都無法脫身。他臉漲得通紅,呼吸越來越急促,眼中恐懼像潮水般瘋狂湧來。
陸瑤拖着他徑直走到一面銅鏡前,将他按在櫃子上,額頭抵着櫃沿,雙目清楚地對上鏡子裡的自己。
鏡中回赫狼狽至極,眼神呆滞而驚恐,臉色青紫,汗水沿着鬓角滑落,宛如一個即将溺斃的人。
“來,”陸瑤湊近幾分,聲音透着滲骨寒意,“跟自己道個别吧。”
回赫聞言,雙眼猛地瞪大,喉嚨裡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四肢拼命撲騰。
下一瞬間,陸瑤手腕用力一轉,隻聽一聲清脆的“咔嚓”。回赫頭歪向一側,眼神依舊大睜着,定格在驚恐與絕望的瞬間。
陸瑤松開手,将回赫的屍體随意一推,用衣襟擦了擦手掌,面無表情。
不過是捏死了一隻螞蟻罷了。
她走到門口,略帶哭腔喊道:“兩位軍爺……大人要沐浴,可以勞煩二位端桶水來嗎?”
門外守衛正低聲閑聊,聽見陸瑤的柔弱聲音,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回赫大人果然風流,折騰了半宿還不忘沐浴。”其中一人笑着調侃,随後對同伴揮了揮手:“去吧,端桶熱水來,省得大人發火。”
陸瑤轉身回到房中,動作迅速,将回赫屍體扶正靠在床榻上,用被褥遮住他紫青面孔。銅鏡前,她将發絲随意弄亂,神色帶上幾分驚惶和疲态。
很快,門外傳來腳步聲,兩人端着一桶水走近,用腳踢了踢門,笑道:“大人,水來了!”
不多時,門外響起腳步聲。兩名守衛端着水走近,其中一人用腳踢了踢門,笑道:“大人,水來了!”
門一開,他們目光落在陸瑤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眼神帶着幾分不懷好意,便毫無警覺地往屋内走去。
“辛苦兩位了。”陸瑤垂下眼簾道。
兩人放下水桶,正要擡頭,忽覺後頸一涼。未等反應過來,利落手刀已然落下,勁道極穩,精準而狠。
“砰——砰——”兩具身體相繼倒地,昏迷不醒。
陸瑤挑了個身形較小的,熟練地剝下他的外衣和佩刀,利索地套在自己身上,又将長發束起。
換好衣物後,她掃了眼房内一片狼藉,步履沉穩地走出門外。
夜色深沉,夾雜着些許巡邏士兵的低聲交談。陸瑤壓低帽檐,步伐不急不緩,顯得格外自然。
這次,她并不知道那孩子被困在何處,隻能一點點搜尋。
她繞過一處角樓,目光掃過士兵巡邏路線,記下幾處關鍵的岔道。耳邊偶爾傳來士兵談話聲,但她依舊鎮定,僞裝得毫無破綻。
“不是這邊……”陸瑤眉頭微蹙,迅速轉身,朝下一處營帳快步走去。
尋覓良久,她終于在一間通鋪廂房裡,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縮在角落裡的孩子。
陸瑤合上門,快步走到他身旁,輕聲喚道:“醒醒。”
孩子毫無反應,仔細一看,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如紙,呼吸急促。她愣了下,忙扯開了他胸口的衣衫,幾粒紅疹伴着撓痕赫然印在胸口。
門口傳來腳步聲,陸瑤來不及多想,一把抱起孩子,從窗口輕盈躍出,穩穩落地。
她繞到廂房後方,正欲快步離開,忽聽巡邏兵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直往這邊而來。
陸瑤迅速掃視四周,目光一沉,果斷轉身朝另一側的小徑繞去。步伐沉穩輕盈,如貓般無聲穿行于陰影中。
剛轉過巷口,一陣佩刀碰撞的聲響驟然傳來。陸瑤屏息伏身,小心探頭望去,竟是術赤,神情冷峻,正緩緩朝她所在方向而來。
她目光一緊,迅速折返,卻聽到身後巡邏兵的腳步聲也在逼近,已無退路。
目光掠過唯一一間廂房,她咬緊牙關,抱着孩子猛然躍入房内,迅速掩上門。
室内昏暗無燈,陸瑤幾步掃視環境,将孩子護在懷中,俯身鑽入床塌下的狹小空間。黑暗中,她屏住呼吸,短刀握在手中,冰冷目光鎖定門外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