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沒多少受害人,結果程旭查了之後才發現,這陳元林不愧是風流浪子,與他有恩怨的女子也有好多個,有些不願再提,有些提起又是落淚不止。能收得住他,怕是除了強勢的陳夫人沒人了,一邊關起門管教自家丈夫一邊出門破罵那些女子,所以曾經有段時間,店鋪的生意都很慘淡。
荀木有些無語,命案牽扯那麼多風流債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從程旭的報詞中能感覺到女子的怨恨但細查之後又沒了嫌疑。
查陳元林這邊一時受了阻礙,荀木又回到吳老闆的酒樓裡。
自從吳老闆死後,這酒樓就空置了,樓上廂房都開始起了灰,荀木從回廊輾轉幾個角,來到了酒樓後院,來到了吳老闆的住所。屋裡物件擺放整齊,桌上的青瓷一看就價值不菲,書案也是用了極好的木質,壁上挂着木琴,中間有一屏風,繞至屏風而進,是裡屋,掀開床簾,一股濃郁的香散開,沖鼻又令人反胃。
荀木退開了幾尺,向來不喜歡如此許多種味道混雜一起的氣味,像是許多種花香混合再夾摻汗味,他眉間皺得極緊,胸口翻騰着惡心。
“這房間怎麼會有這種味道?”程旭也差點嘔吐出來,問了身旁的岑知縣,“大人之前來查也是如此嗎?卷宗裡怎麼沒寫?”
突然被點名的岑知縣看了一眼荀木就驚慌了神,說話都支支吾吾的:“本縣……哦不,我此前是派人來查的,因為想着吳老闆無家眷,外人雖說他癡情,但男人嘛!帶人回來風流也是常事,這種香味興許是那女子留下的,對案件并無幫助,所以……”剩下的話不言而喻。
程旭聽完氣得咬了咬牙,但并不越矩地說什麼,隻是看着荀木。
荀木沉思片刻冷聲道:“誰說并無幫助?”
“程旭,立刻去查淞城所有的胭脂鋪,待我一一上門去查。”
程旭接了令,快步走了,留下背後一身冷汗的岑知縣,而荀木連看他一眼都沒看,專注地繼續打量房間,隻希望有更多的線索。淞城隻有四家胭脂鋪,荀木走訪了一家又一家,最後來到陳夫人的店鋪。
陳夫人單靠在櫃台,臀部是翹着的,身材多姿,想來年輕時定也是一個風韻美人,她彼時正算着賬眉眼間透露的全是精明。這時,有姑娘出聲問道:“老闆!我記得你這裡之前是有金邊瑞香味道的水粉,現在怎麼沒有了?”
“那個不賣了!已經斷貨了!”
荀木剛踏進店門,就聽到了這話。
陳夫人見來人立刻放下算盤前去迎接,笑着問道:“大人您怎麼有空到這來了?”
荀木一進店裡,正在挑選胭脂的姑娘們都紅了臉,看一眼又避開,着實含羞不已。
荀木好似并無察覺,公事公辦地說道:“為着查案,過來看看。”
“那大人您請便。”
花了一刻鐘,荀木還是一無所獲,等出店門的時候,太陽即将夕沉。
胭脂鋪對面是茶樓,荀木沒想到又遇見了時柒,他在背後叫住她。
“時姑娘!”
時柒回頭,荀木跑上前來,帶來一股香味,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店鋪,就知道他剛出來。
“大人您這是在查案?”
“嗯,這不,剛出來又遇到你了。”
有風從時柒身後吹來,揚起她墨發,發帶與黑色在空中交織,然後又散到身前,順道帶了一股極淡的清香,很好聞。索性荀木找不到合适的人問,便問了時柒:“時姑娘,你們女子,會有人喜歡那種很雜的胭脂水粉嗎?若是有,那大概率會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喜歡呢?”
對上時柒困惑的神情,他第一次覺得有些尴尬,倉促解釋道:“我沒别的意思,就是查案時遇到這個,但我一介男子又沒娶過妻,加上之前沉于詩書,對這方面了解甚少,所以隻能問問你了。”
時柒了然,雖然她不太懂古代女子的胭脂水粉,但喜好估計也和現代大同小異。她思付一會兒說:“人各有異,愛好也不同,興許真有這樣的人,就像有人喜歡金邊瑞香那種花香,有人卻喜歡清雅梅花的花香。”
兩次聽到金邊瑞香了,荀木追問道:“金邊瑞香的花香,是什麼味道?”
想到前些日子翻出來的,一小罐胭脂,時柒查了書才知道這是金邊瑞香制成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原身會買這個。
“嗯……香味刺鼻,非常濃烈。我家中正好還有一瓶,你需要的話我可以送給你。”
按時柒所描述,這似乎和吳老闆房間的味道很接近,若能查證,那再好不過,荀木也就沒拒絕:“如此,那便多謝了,我跟你回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