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來了?”
“嗯,剛剛程旭又去細查了一下,扶家的滅門案隻差一個證實了,但前幾日的命案還有之前出現的夜間哭聲還沒頭緒。”荀木又點了一根燭火,屋子裡又亮了些,他朝她伸手,暖黃的燭火下顯得更溫潤如玉,“算了,先别想了,這個時辰也該歇息了。”
時柒又與荀木同榻而睡,如之前每晚一樣,兩人親親抱抱已成常事。
小小一方榻上,清冽與淡雅氣息交融,混雜出一股奇異的香味,這香味像是有升溫的功效,才一會兒熱氣就熏得兩人出了汗。
雙唇分開,荀木撐着身子看她,原本透亮的眼睛因這昏暗的光映射出潋滟的光,他眼神又顫了顫,俯身親了親她眼睛。
何止今夜,跟她在一起的每個時刻他都在忍,可他深知,現在不是時候,他的夫人得明媒正娶不受委屈,私心與她同榻真是又甜蜜又痛苦。
君子果真是沒那麼好當,覺得自己有些自讨苦吃,荀木将臉埋進她頸側,慵懶的聲音中夾摻着隐忍和克制:“柒柒,睡吧。”
“哦。”時柒心裡明明白白,但面上都是忍着不笑,還故意用指尖輕輕撚了他發燙的耳尖,被他捉住塞進被褥裡才老老實實地不再招惹他。
次日,荀木頒了昭示,四年前珞城滅門案的主使人是城中生意做得極好的李家,此消息一出震驚全城。
兩家早年間已摯友相稱,明地裡在一同做生意,但後來扶家機緣較好,生意扶搖直上,李家心生妒忌,幾次三番在暗裡與之作對。
後來火災一事的導火索,是李家提出要與扶家小女聯姻,扶家知其為人自是不肯,李家懷恨在心派人潛伏扶家,試圖找出扶家機密借機打垮,未料機密沒找着,卻被人發現,當時那卧底一不做二不休點燃了屋子,火勢一發不可控制,這才釀成大禍。
而當年之所以扶栀沒有慘遭滅口也是怕在風口浪尖上再出人命的話,就太過顯眼,且她一個弱女子想來也沒本是翻天,所以就留了她一命。
案子并不難辦,隻不過當初被珞城知縣利用權勢壓了下來,這次荀木利用官職施壓,知縣本開始是強撐着撒謊,荀木察覺他臉色不對故一輪輪詢問下來他頂不住壓力便一一招了。
隻要稍稍往裡探就能發現端倪,扶家幾十口人命終于有了交代,知縣與李家官官相護振奮人心,知縣被革職後送往邶都處理,李家被抄家問斬。
不過陳年舊事,至此一遭,猶如風散,了卻一生。
城門菜市場門口又多了幾件熱鬧事。
站在不遠處客棧上的張齊冷漠地看着低下一切,被這些喧鬧聲吵得頭疼索性不再看,昨夜他像是做了一場沉沉浮浮的夢,夢裡有一哭聲吵得他一夜都睡不好。
扶栀來到的時候,推開門便見他手指揉着太陽穴,眉間全是陰郁。
“你來了?”張齊見她走來,側了身沒看見她身後跟着人,不禁調侃道:“你那小跟班沒來?”
扶栀沒答他,低順眉眼的樣子又格外可人,張齊忍不住上前抱住她,故意湊近她耳邊說話:“怎麼不說話?我不在的這些年,都是同他在一起?你兩,怕不會如表面一樣幹淨吧?”
語畢就被扶栀猛的推開,一巴掌直接扇到他臉上,因為說不出話所以隻能發出咿呀聲,怒目睜大全是眼淚。
張齊一看,心裡咯噔一下,就這眼神,與曾經在扶家時候他初見她時一模一樣,不過心疼隻是一瞬間的事,他收回眼之後便又忘了,盯着她眉間的傷痕,眼神放肆,說話依舊不留面:“這些年一直在等我?虧得我回來,不然小姐你可要熬成黃臉婆了。”
在扶栀眼淚落下的瞬間,張齊又把她抱在懷裡,好聲好氣地仿佛剛剛說毒話的人不是他一般:“乖,别哭,我帶你走。”
張齊最大的本事,就是極會勘察人心,即便是當時地位低下的家丁,他野心從來不小,那時情窦未開的扶栀就是遇上了他才會被拿捏到如今,他知道扶栀最多隻是跟他撒撒氣也不會真的放棄他,所以他有恃無恐地離開多年又回來并且有信心讓她重新接受自己。
一提到哭張齊就想起了昨夜的事,他癱坐到椅子上,一臉倦意,問道:“這城裡是不是有瘋子?我昨夜隐約間好像是聽見有人在外面哭,吵死了!”
正在拭淚的扶栀聞言,指尖一頓,而又若無其事地看他,回道:城裡這些年鬧鬼祟,偶爾會有些不太平。我每晚都會熬有安神湯,晚些我給你帶來,喝了才好睡得踏實。
張齊放聲一笑:“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那麼貼心,早知道當年就不走了。”
扶栀淺笑應他,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街道上一如往常地熱鬧,人們又多了一項飯後談資,行人坐下喝茶的時間也能談論得興緻盎然。
“哎呀這回扶家亡魂在地底下終于能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