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她收斂了表情,舉起手旁的玉玺,“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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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外。越靠近城門感染了鼠疫栽倒在牆根的宮女太監就越多。
如果是這個數目的病源同時出宮,對京城的影響與毒害簡直難以想象。
姜應啼對于疫病的處理輕車熟路。
她已經事先讓謝慈帶着青雲宗的人去封鎖大門,焚燒病死的屍體。
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急迫,姬沉淵什麼也沒說,默默伴随在她身邊。
碧波宗是醫宗,對于處理疾病她們更有經驗,自己幫不了什麼,他隻能在她身邊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搬藥草,支鍋架,将火燒的更旺些。
不對,他為什麼要如此殷勤。
他短暫地清醒了片刻,但下一秒,姜應啼高聲喊他過去幫忙。
“來了。”他下意識應,這個念頭很快被抛之腦後。
湯藥一路熬煮一路分發。
越靠近外側就能見到零星幾個青雲宗弟子,城門根下的情況比姜應啼預想中好了太多。
她拉住一個拖着屍體急走的弟子,弟子給她指明了謝慈的方向。
謝慈蒙着臉,與幾人一同利用竹架與被褥搭建簡易的帳篷,将一些病重的患者安置在裡面躺着,一些狀況稍輕的,也會給她們一床被子裹着取暖。
他缜密的處理讓姜應啼有所意外。
察覺到動靜,謝慈回頭,正巧看到姜應啼領着一群人往這邊來。
兩人打一照面,姜應啼對他肯定地颔首,說道:“你做的很好。”
謝慈愣了愣,旋即莞爾一笑,但由于蒙着臉,姜應啼便隻能看到他略彎的星眸。
謝慈側身讓開路,讓她們支鍋熬藥。
随行的太醫們也穿梭在帳篷人群中,為那些受感染着診治用藥。
此時人力遠遠不足,本是人多藥少。可偏偏妖尊大人不認這個理,祭出異火,一個人同時燒二十口鍋,硬是填補上了用藥的短缺。
姜應啼将寬大的衣袖挽到手肘,舉着長勺,沿着一排的鍋逐個攪拌檢查。
為了方便幹活,一頭烏發被她全部紮起,她認真的熬煮着藥,汗滴順着素白的臉一路滑落到鎖骨。
一襲泛白青衣,身纖皓腕,治病救人,是衰敗病區中最穩定人心的存在,她低頭熬藥的模樣像極了那個人。
……或許說,一摸一樣。
謝慈無意間一瞥,心神恍惚一震,腦子裡嗡一聲,怔怔地站了好一會兒。
還是過路的師弟瞧見了,晃了晃将他喊醒,他恍然地說了聲無事,沉默了片刻,扯下了一直懸挂在身側的青鸾玉佩。
他給對面發送了一條消息。
——你在哪?
石沉大海,對面遲遲沒有回複。
可謝慈看見了,姜應啼的錦囊短暫地出現了一抹綠光。
此刻,一貫冷靜自持的謝慈此時此刻腦子懵的發脹,手臂也跟着輕微顫抖起來。
他又傳了一則信。
——你在幹嗎?
依舊沒有回音。
但那抹綠光又在他眼中閃了一下,他的心髒也跟着這抹綠抽了一下。
他閉了閉眼,睜開,連發了三則,綠光也閃了三次。
但沒有一次姜應啼有注意到,她根本沒有将玉佩随身攜帶,隻是将它安置在錦囊深處,當然不會注意到。
謝慈握住玉佩的指尖發白,他雙眼發木,此刻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兜兜轉轉。
姜應啼就是時珍,時珍就是姜應啼。他一直以來珍藏在心底裡愛慕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妻,這簡直是命定的緣分,她們天生一對。
謝慈嘴上的笑容越咧越大,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喜悅沖昏了的頭腦,全然忘記了自己已然與之退婚。
短短的一刹那,謝慈腦海中閃過了許多美好的畫面,他看到她們相知相愛,成婚生子。
他的眼睛亮的驚人,也許姜師妹知道了他就是通信多年的好友也會很高興的,但他還是按耐下興奮,在心裡告誡自己一定不能唐突吓到了師妹。
可心裡這樣想着,腳卻控制不了地往她身邊靠近。
攪拌中的手肘撞擊到身後人的胸膛,見到是謝慈,姜應啼皺了皺眉,她最煩别人在她熬藥時礙手礙腳的了,語氣不善道:“你幹嗎?”
“啊?對不起。”謝慈呆呆地摸了摸胸膛,“呃,我不是故意的。”
他又道:“我是說你是時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