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寶閻家是關中巨富,閻鐵珊重金聘請江湖高手護衛身側,他自己亦是個了不得的武學大家。
兩邊動起手來,戰況極是慘烈。
風中的腥氣挑起她心中兇戾,嫁衣真氣流過經脈,如針紮火焚、痛楚難當。
每當這個時候,阿媱就會想起洛陽溫泉精舍裡,那個眼尾泛紅的俊秀公子。情好之際,他總是用喑啞的嗓音在她耳畔輕吐熱息,祈求她賜予更多傷痕。
他說,疼痛會讓他更快活。
為什麼她體會不到?
清風吹拂,修潔手掌撥開深濃綠蔭,一個人輕雲般飄進來,沖她灑然一笑。
“又見面了,姑娘。”
半年未見,他身上的少年青澀已盡數褪去,俊秀面容有了更深邃鋒利的輪廓,華貴倨傲之氣加重,但依舊是好看的。
阿媱無波無瀾:“又迷路了麼?”
斑駁日光漏過層層枝葉,在少女漆黑眼珠投下一片小小的雲翳。
柔軟澈麗的眼波淡淡投來,并沒有他預想中看待仇人的痛恨畏懼。
宮九微感意外。
他如一隻翩飛的白鳥,輕盈落在少女身側,笑意一如既往得含蓄斯文:“這次沒有。”
他接着問道:“姑娘身子好麼?可有什麼不适?”
阿媱不明所以,“好。”
在她的認知裡,他們并不是相互關心問候的朋友。
她為他指路,他以身相報,如此而已。
阿媱稍加思索,忽然福至心靈:“你是怕我有孕麼?”
宮九一怔。
他沒有掩飾自己的詫異:“那你……”
“沒有。”
她是世間唯一的長生種,不死不滅,也不會孕育。
宮九并不在意,轉而問道:“姑娘方才在想什麼?”
阿媱坦誠:“在想你。”
“在下受寵若驚。”
宮九勾唇掩飾眼底的冷诮,擺出誠惶誠恐的欣喜。
少女卻并未看他。
她如實表達自己的困惑:“疼痛……真的會讓人快活?為什麼我一點兒也不覺得?”
阿媱細細感受經脈裡錐心刺骨的煎熬痛楚。
什麼都沒有。
隻想殺人。
“你是在想這個?”
宮九垂眼凝視這張毫無矯飾的美麗臉孔,時隔半載,他仍會為她怦然心悸。
他是愛她的。
沒有人會不愛她。
宮九輕輕捧起她的臉,溫柔得幾乎滴出蜜來:“你有另一種快活的方式,忘了麼?”
微風簌簌拂動綠葉。
在滿是槐木清香的深碧樹冠裡,阿媱微仰下颌,和神龍般俊美華貴的年輕公子交換了一個綿長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