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獨孤一鶴究竟是不是青衣樓主,他都是與少林大悲禅師、武當木道人、白雲城主葉孤城齊名的當世頂尖高手。即便陸小鳳對西門吹雪有再多信心,面對這麼樣一位可敬可怕的對手,仍無法抑制地為自己的朋友感到憂慮。
陸小鳳斟滿酒杯,歎道:“慘勝。”
那畢竟是峨嵋劍派的掌門,更是一位成名數十年的江湖前輩。
而西門吹雪還很年輕。
花滿樓道:“那麼獨孤掌門想必已命喪西門吹雪劍下。”
那本就是殺人的劍,出鞘必要見血。
花滿樓也跟着歎了口氣,緩緩道:“最近死去的人,實在太多了。”
陸小鳳道:“可是幕後攪動風雲的人,卻始終沒有頭緒,而你又執意不肯我去問雪兒那個鬼機靈。”
“這其中的原因,你豈非早已明白?”
上官雪兒雖然是上官飛燕的親妹妹,卻也一樣被姐姐蒙在鼓裡,對所有的計劃懵然不知。然而一夕之間,她就知道了全部秘密,還拿出了一大疊霍天青的親筆書信。
那隻會是有心之人借雪兒的口,刻意告訴他們謎底。
這個人是誰?在這場事關金鵬王朝的陰謀裡扮演何種身份?他們一無所知。
貿然追問,極可能令上官雪兒陷入危險境地。
陸小鳳的心腸并不比花滿樓硬多少。
他這個人雖然外表看起來像茅坑裡的石頭,其實心軟得就像豆腐。
交談到此為止。
兩人安靜用完飯,陸小鳳瞧着花滿樓斯斯文文地淨手漱口,忽然問道:“你還要在山西待多久?”
花滿樓微笑:“珠光寶氣閣已安排妥當。現在,我隻剩下一件事要做。”
“什麼事?”
“幫你找出那位使刀的姑娘。”
這是陸小鳳對西門吹雪的承諾。
西門吹雪的債,一向欠不得。
陸小鳳苦笑:“其實我已有了一點線索,但要先找到一個人。”
“誰?”
“除了司空摘星那混蛋,還能有誰?”
能找到司空摘星的人很少,陸小鳳算其中一個。隻是這家夥最近好像有意在躲着他,費了陸小鳳不少力氣才把人揪出來。
暮色蒼茫,司空摘星懶洋洋躺在樹上。
他已瞧見了風塵仆仆的陸小鳳和花滿樓,還是攤着四肢一動不動,活像死了一樣。
陸小鳳也不管他,自顧自道:“你救下的那位姑娘呢?”
這件事做得隐蔽,原本無人知曉。
巧就巧在陸小鳳追着西門吹雪出了城,無意在城郊農婦那裡瞥見了司空摘星獨門配制的療傷草藥,被他拐彎抹角問出了一個“獵戶誤傷美豔少女”的故事。
據說那位豔絕人寰的少女,佩着一柄青青的彎刀。
司空摘星曲起手臂,墊在腦後做枕頭,沖他悠然一笑:“告訴你也可以,但是……”
“但是?”
“但是你要先翻跟鬥赢了我!”
陸小鳳目光炯炯,一口答應下來。
他決想不到,司空摘星這些日子什麼事情都沒做,就隻專心練翻跟鬥,一個時辰之内,已可以連翻六百八十個跟鬥,比他在泰山那次翻的還要多得多得多。
陸小鳳躺在草地上,望着青天上的白雲,像狗一樣大口喘氣。
司空摘星很得意。
他雖然也喘得像狗,但還沒有倒下,并且已切切實實赢下了陸小鳳。
陸小鳳猛烈喘息:“你一定不說?”
“一定。”
“好!”
陸小鳳一個鯉魚打挺,拉着花滿樓邁步就走。
司空摘星怔了怔:“你已不想知道了?”
陸小鳳怒氣沖沖,堅決道:“不想!”
“即使我現在就告訴你,你也一定要走?”
“一定!”
司空摘星哼笑:“你一定要走,或許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害怕。害怕翻跟鬥輸給了我,我會提出什麼古裡古怪的要求為難你。”
陸小鳳像個受了冤枉的小孩子,叫道:“我會害怕?”
他會。
司空摘星果然是陸小鳳的克星。
他笑嘻嘻道:“一個跟鬥,一條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