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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冰原(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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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好像,突然空了一塊。

就在怪物離開的時候。

好痛。

不是幻覺,是真的好痛。而且不是悲傷過度時的那種心絞痛,更像是暴力挖掉一塊心髒的那種外傷式痛法,原因不明。

感覺心口空了又是另一回事,林瑾卿不明白為什麼怪物會引發她這個本體的異常。她一直以為它隻是個長着玩家臉的複制品或者别的什麼,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止如此,她與怪物之間恐怕還存在着其它未知的、更緊密的聯系。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有點晚了,它都不在了。林瑾卿不得不停止思考以暫停過度悲傷帶來的更多負面影響,她抹了把頭上的雪,努力将臉搓熱。

現在要想點什麼呢……想點……哦,吃的。

要餓死了。

林瑾卿靠在登山包上喘氣,濃郁的血腥氣從喉嚨中倒行上湧,滿嘴鐵鏽味。

她摸出一支試管,管中質地粘稠的黑色液體透過玻璃管壁望着她。這管試劑的黑是純粹極緻的黑,沒有一點反光,神秘而不詳。玻璃的高光點在黑色幕布上,像藏着深淵的眼睛。

林瑾卿舉起試管對天望了幾秒,有氣無力地戳戳系統精靈,“……嘿,這一管,怎麼用的?”

“口服。”它停頓半秒後補充,“該試劑需全部服用效果最佳,您确定要現在使用嗎?”

林瑾卿沒理它。她與試管中的深淵對視數秒,拔開玻璃塞,仰頭一口吞下。

冰涼的液體入口,活物一般自己在口腔中轉了一圈,悶頭闖進食道,化為一股薄荷般的清涼氣息上湧進腦中。這股清氣涼而不寒,瞬間拂去腦中所有的滞澀,自進入副本起淤積的所有沉郁都被一掃而空,林瑾卿獲得了短暫而珍貴的一段清醒。

唔,不止清醒,感覺進副本前的腦子都沒這麼好使過。

她忽然想明白了。

龐大雜亂的信息在腦中忽然有了條理,堵塞的路口沖出一群黑薄荷交警小人。在它們的協助下,林瑾卿腦子裡的信息馬路沒多久就恢複了秩序。

她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呼出一縷白霧。

真該死啊……這垃圾遊戲。

【貝爾生吞了一個藏着線索紙條的塑料袋。】

【費裡德站有問題。】

【雪原上疑似存在會影響認知的東西。】

【玩家的副本身份在數日饑寒後透支嚴重,無法僅靠飲水存活,必須進食。】

【怪物是不存在的物種。】

【怪物的外貌與玩家一緻,且由完全軸對稱、僅表情相反的兩半縫合而成。】

【食物在副本開始時發放完畢。】

【……】

林瑾卿迅速從雜亂的線索中提煉出有效信息,有點意外,但也沒那麼意外。她砰的一下躺倒進厚厚的積雪裡,大風帶着雪花繞開護目鏡融進她幹澀的雙眼,圓睜着直視天空。

或許該憤怒的吧,又或者是悲傷,但經過燎原恨意的燒灼後這點情緒好像不重要了,餘恨的灰燼盤旋在空寂的胸腔中,再燃不起怒火。

所謂的第四類鬼怪其實就是玩家,貝爾肚子的紙條同樣也出自玩家之手。

紙條書寫者的身份确定後,許多疑問就迎刃而解。那個埋伏在周圍還會影響認知的東西,其實就是他的那隻怪物。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副本伊始就迅速接納怪物的。除卻規則的誤導,它本身的外形就頗為驚悚,倒不如說林瑾卿這樣能跟它看對眼的才是例外。再往後就順理成章,出了山洞後怪物獨自離開尋找狼群,一番鏊戰後返回跟上了那個玩家,并在某一時刻被他注意到了那張一模一樣的臉。早該想到的啊……“它是我,我不是我”,引發認知危機的對象不止具有類人的特點,更是一個“類我”的東西——即,很像玩家自己。而冰原上最像玩家的東西,其實該是怪物才對。

這樣貝爾吞信的行為就能解釋了,他很可能發現了信才是無關幹擾項和遊魂的實質,甚至此舉就是為了防止未來的玩家被它迷惑。不過貝爾沒有發現怪物的友軍身份,這樣在他看來信件中有關怪物的内容所指向的就包括了費裡德站内的東西。一旦後續驗證了他的猜想,這封信就産生了一絲保存的價值,于是他将信放進塑料袋中整個吞下,沒有将它完全銷毀。

信件被保留了。

費裡德站中有什麼?

這封信才是副本放出的煙霧彈嗎……遊戲不遺餘力地分裂玩家與怪物,所以怪物又是什麼,值得副本這樣大費周章的針對?

林瑾卿有個猜想。

關于怪物殺人的機制,細想其實很有意思。

怪物隻會削去玩家身上處于[凍結]狀态的身體部位,而系統标注了[凍結]的部分是沒有痛覺的。翻譯過來就是,玩家如果選擇了繼續[凍結]這一條路,就可以沒有痛苦,同樣沒有記憶地死去。

這種結局在林瑾卿進入系統之前的世界裡,還有一個更加廣為人知的稱呼——

“安樂死。”

那麼結合安樂死的機制特點,再回到那個問題,怪物到底會是什麼?

同樣的一個東西,不同人看到就會有不同的聯想,産生的聯想也與每個人自身相關。将同一支荷花拿給不同的人看,僧人會想起菩薩的蓮台,藝術家想起張大千和莫奈,文人想起楊萬裡與朱自清,廚子想到的也許是藕荷入肴的食譜*。

人對自己帶有的特點印象會更深刻,在發散思維時聯想到的先是與自身相關的東西,怪物長着玩家的臉更是印證了這一特點。

半哭半笑的東西很多,西方某些小醜形象中就有這樣的設計,林瑾卿也聽聞過佛有兩面一善一惡的說法,但這些與她自己無甚關聯,基本不必考慮。

首先要尋找的是和“林瑾卿”關系最大的、半哭半笑的東西。

長着自己的臉,在正中間裂開,帶有近似安樂死的特點,一半哭一半笑的怪物,所代表的可能會是什麼?

雙相情感障礙是心境障礙的一種類型,也稱雙相障礙或雙相心境障礙,指發病以來,既有躁狂或輕躁狂發作、又有抑郁發作的一種心境障礙。

怪物不是某種存在實體的東西,它其實是一種病。或者也可以說它是這種疾病在副本中的具象化,遊戲賦予了它具體的形象,于是它從變态心理學教材上一段抽象的定義變成了一個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

仔細想想其實也挺合理,這種病着實不是啥好鳥,實體化後長成一隻怪物,還擁有那樣的恐怖面容倒也算正常。

怪物巨大的體型也能說通,在完全沒有外力介入時人類跟它單挑死路一條,合理。需要注意的是怪物有極小概率會自行離開,而這種心境障礙也是有極小概率會自行痊愈的……連這樣的細節都能對上,林瑾卿覺得這就是正确答案的可能性不會低。

怪物由兩半縫合而成就更好解釋了。“雙相情感障礙”,顧名思義這種病是由躁狂相和抑郁相共同構成,正好對應了怪物半哭半笑的詭異表情。

……還有接近安樂死的特點。

林瑾卿猜測怪物的本質或許還有另外的解釋,但至少這個“實體疾病”的說法能解釋她目前所有的疑問,而且以她的眼界也暫時想不出别的可能了,那就先這樣湊合。

怪物的身份暫且算解決了,那麼它為何會遭到針對?

這就是另一個重要的猜想了。

林瑾卿回憶起副本中某些奇怪的迹象。遊戲在副本中設置了一隻友善的怪物,卻又在規則中暗示玩家殺掉它,為此還專門提供了一個懸崖。遊戲保留了往期玩家的影像,卻不曾透露過她們的身份,還通過規則挑撥玩家與之對立。諸如此類的矛盾規則還有數項,皆表現為副本規則與遊戲實際的行為相悖,林瑾卿猜測這出自兩方對立陣營的手筆。

強勢方顯而易見是遊戲官方,且目前看來非常不做人,反推出與之對應的弱勢方偏善,成員未知。

副本中,誰有可能代表了後者的立場?

系統精靈。

系統精靈在冰原副本中或明或暗地幫助過林瑾卿數次,符合上述的判斷。而在确認了這隻系統精靈的立場之後,林瑾卿産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它很可能一直在對自己施加精神暗示。

潛移默化的精神暗示,聽起來有點駭人聽聞,但結合實際可以發現此事焉知非福。林瑾卿曾因為自己潛意識中對冰原遊魂過于信任而十分苦惱,如今看來這應該就是系統精靈的手筆,畢竟與它溝通的途徑之一就是通過思維進行對話,它能在潛意識中動什麼手腳并不讓人意外。

系統精靈啊……你可真是好大一個驚喜。

但話又說回來,驚喜并不能吃,系統精靈同樣也不能,想出去還是得找出副本中隐藏的食物。

林瑾卿已經有了頭緒,最難的一關都已經過了,怎麼能栽在食物上啊。

食物的線索很早就給出了,甚至不止一種。系統精靈也給出過提示,但它們細碎零散地分布在龐雜的巨量信息中,想準确組合拼湊出對應的方案其實并不容易。

最明顯的一種策略是吃熊或者吃狼。

是的,即使它們可能會屍化,那也是能吃的。貝爾會變熊壓根不是因為他殺過熊,而是他吃過。玩家面臨食物危機時會産生各種嘗試,人數多了即使是那頭熊也總會有人試着去啃兩口,貝爾也是玩家,吃過熊的可能性極大。

吃了熊的貝爾變成了熊,那麼從沃夫的變化可以反過來得知群居的灰毛生物是狼,林瑾卿也由此判斷出殺死安東尼奧兇手的身份,成功觸發了冰裂縫。

同樣的,這個食譜也有個很明顯的弊端。食用後軀體的異化何時開始?獸化後又是否能維持人類的理智?如此種種都是問題,林瑾卿不相信副本會放過大好的挖坑時機,她賭不起。

另一種解決方法是吃屍體。

這個想法初聽有點驚悚細想卧槽更恐怖了,但不能否認它可行。如果通關玩家一定都吃了東西,那獸化的人數就有點說不過去了,這副本的通關率總不能連5%都不到吧?那也太低了。

所以剩下的玩家吃的是什麼?或者說,冰原上除了動物還有什麼?有往期玩家。雖然隻是副本保留的影像,但對身處副本中的玩家而言,他們就是有實體的。有實體意味着可以吃,會不會吃出問題另說,至少能讓人熬到費裡德站。說句難聽的,兩天後哪怕病到一進費裡德站就暴斃都行,林瑾卿作為玩家隻需要保證她能抵達終點,後面的不重要。

不過能想出來不意味着要做到,抛開安全與倫理問題再退一萬步,林瑾卿也不想吃凍僵屍。

嘔。

可是這樣排除下來,不就沒有東西吃了嗎?

并不是,還有一種。

不過應該很少人會将這幾條放在一起分析吧……

“玩家的副本身份必須進食”有一個很容易被忽視的潛在條件,即“玩家的副本身份不是自己原本的身體”。

【玩家在副本中獲得了一個新的身體。】

【食物已在副本開始時發放完畢。】

“……”

林瑾卿想通了離開的最後一個難題,長長呼出一口白霧,揚起一個僵硬卻燦爛的笑容。

太好了。

終于……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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