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之一家三口,在外面漂泊了好幾天了,身上的衣服還是那天被南悠悠攆出租住的院落時穿的,這幾天沒有沐浴,自然不會更衣,身上髒的黑乎乎的,也不是沒幹淨衣服換了,畢竟包袱裡還有幾件,不想換的原因,主要是因為陳知之這幾天,總是不斷的回想起當初南玉華說過的話:
“我是最見不得人落魄的可憐!越髒越慘我就越心疼!恨不得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他們花,幫助他們渡過難關!”
所以陳知之現在覺得,第一次南玉華不搭理他們,大約是因為當天他們一家子的衣服幹淨,不像要飯的。
不過現在,他們一家子,是真的活脫脫像逃難的災民,十足十的要飯的,想必玉華看到了,肯定會施以援手的——陳知之格外堅定的認為着。
陳瑤瑤卻早就抱怨連天,一直說自己又渴又餓,可陳張氏把頭上的銀簪子典當換了一些銅闆,買的饅頭都進了陳瑤瑤的肚子裡,可她還是止不住的喊餓。
“我要吃‘蜜汁火方’,小蓮以前經常給我送,她說,”陳瑤瑤回憶起來,剛張嘴,口水就淌了下來,她吸溜着嘴,貪婪的描述着:
“小蓮說了,是選用上好的火腿,切成精緻的小塊,再用蜂蜜等調料慢火炖煮。”
她閉眼想象着火方的模樣,似是在回味:“入口呀,軟糯香甜,火腿的醇厚與蜂蜜的甘甜…啧啧啧相互交融,那口感,我覺得我的舌尖都開了花了!”
陳張氏好幾天食不果腹,聽到陳瑤瑤回憶往昔,也禁不住跟着一起暢想起來:“對啊閨女,還有‘雪花蟹鬥’,小蓮說是将螃蟹肉精心取出,拌以各種佐料……吸溜……再填回蟹殼之中……吸溜!”
她的右手輕輕擡着,似乎是端着蟹鬥,精光小眼裡,與陳瑤瑤一樣的貪婪渴求之色都快要冒出泡來:
“那個蟹肉呀,那個鮮嫩爽滑喲,就像老家裡那年冬天下的雪花,細膩的嘞,一口下去,螃蟹的香味亂竄,我沒喝酒就醉了喲!”
“娘!我好想吃!”陳瑤瑤委屈的撲進了陳張氏的懷裡:“這是怎麼回事呀,我們怎麼混到天天吃雜糧饅頭,喝河水的地步啦!”
陳張氏抱着女兒,一臉的心疼,道:“要怪就怪南悠悠,也不知道犯什麼神經,以前裝了那麼多年,現如今怎麼就暴露本性那麼快?賤蹄子就是賤蹄子喲!虛僞的女表子喲!好餓啦,還有啥好吃的,你快和娘再說說……”
陳知之聞言,狠狠的皺了皺眉——他本來不想回憶曾經在未來吃過的美食,但看到現在抱在一起,一直在回憶過往吃過好吃的母女倆,他的腦海中也禁不住浮現出,那年南玉華捧着一碟“蓮蓬豆腐”,輕輕放在他眼前桌子上的一幕。
當時的南玉華,穿着一身淡綠色绫羅裙裝,裙上繡着精緻的花鳥紋路,她發髻高挽,一支翡翠簪子斜插其中,垂下幾縷流蘇。
她的面容更是嬌豔動人,陳知之閉上眼睛回憶着想象中的畫面,随後睜開眼睛,目光柔和——她白皙的肌膚如同羊脂玉般細膩,雙眉如遠山般秀麗,雙眸似彎月般明亮,那櫻桃小嘴不點而紅,笑起來時,腮邊便浮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