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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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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還有性命之憂嗎?”鄭厚禮拍拍鄭岸的肩,示意他别亂了情緒。

馮平生道:“我看暫時沒有,隻是這孩子日後要受苦了。”

鄭岸顫聲道:“難道他今天這樣子,以後還會發生嗎?”

渾身發冷,顫抖不停的程行禮是他親手捂熱的,那其中的痛苦除了他别人不會知道。

“雜異古籍書上說,人若遇生死之藥,膚開金蓮,病發時如墜冰窟。”馮平生籲了一口氣,“四季皆發冷,如此折磨下,又有幾個人受得住?這藥保了他的命,也差不多要了他的半條命。”

鄭厚禮說:“每月都這樣嗎?”

馮平生搖頭,說:“我不确定下次是什麼時候,因為他的脈象又回歸了平靜,甚至身體比沒中毒前還要好,所以我想短時間内他應該不會再發了。小心護着,也能過完一輩子。”

“好好的好孩子,竟要承這樣的痛。”鄭厚禮一見程行禮病容,就想起自己那個多病的小兒子。

天下父母心,碰見與孩子同年歲的心裡總會疼一些。

三人面容各有憂思,馮平生秉着醫者仁心和長輩疼愛,又開了幾味補藥與溫和不傷身的解藥;鄭厚禮則對程行禮未來的路充滿憂心,這憂心裡多是心疼大過一切;鄭岸默默坐在床邊,看着程行禮的睡容,心中百般滋味。

他與鄭厚禮、馮平生合了下詞,隻說仆固雷走前對他下了醉生夢死,而這醉生夢死解毒後的後遺症就會令人四肢發冷。

鄭厚禮和馮平生沒有疑問,隻是臨走前,鄭厚禮說:“有什麼事,不要怕麻煩家裡,你爹我沒幾年活得了,你要是出事,我又要白發送人了。”

鄭岸哽住喉嚨裡的酸澀,說:“知道了。爹。”

鄭厚禮拍拍他的肩,拄着拐杖走了。鄭岸望着父親的背影,不知何時,記憶裡偉岸高大的父親,已變得蒼老,他不知道太白山上的是什麼東西。國事、軍事、母親的去世已經讓鄭厚禮熬出兩鬓白發,他怎麼能在因為這些去煩他?

他自己的人,他會保護好。

程行禮再次醒來已是深夜,鄭岸看他蓋三床被子屬實勉強,就扯了正常。

鄭岸依舊趴在床邊壓着被子睡,燭光輪廓映出他臉上的疤痕。那道淡去的疤痕說着鄭岸在戰場時的功勳,程行禮腦中浮現出個英武身影,對着那疤,鬼使神差地就摸了上去。

“醒了?”鄭岸覺淺,一感覺臉上癢意就忙握住程行禮的手,擡頭欣然道。

程行禮頭腦還不甚清醒,還是緩了會兒後才抽出手,揉着太陽穴問:“午後我是怎麼了?”

鄭岸照着下午的詞說了,程行禮聽完,不解:“我怎麼不記得有中毒這事?”

“就在地牢裡,仆固雷跟我打的時候,他看打不過我。”鄭岸起身去倒茶,不露聲色地說:“撒了把迷香,那迷香應該就是醉生夢死,你離得近就聞到了。”

茶碗放在程行禮手裡時,他面上仍有露着疑惑,鄭岸又道:“就是那時候你舍身擋在我面前心口挨了他一刀,你忘了?”

當人面對反問以及旁人都說有的事情時,那他自己也會迷惑起來這件事到底有沒有發生。鄭岸說的有聲有色、神情認真,程行禮腦中也有記憶與之匹配重疊。

“原來是那時候。”程行禮喝了口茶,說,“以後還會犯嗎?”

鄭岸搖搖頭,說道:“馮伯喂你吃了解藥,以後好好休養不會犯的。”

程行禮颔首将茶喝完,鄭岸讓兵士送了些清淡晚飯及補藥進來。

“不吃了。”程行禮偏頭躲開勺子的粥。

鄭岸端碗的手停在空中,好聲好氣道:“最後一勺,眼睛一閉就咽了。”

程行禮喝了不少補湯,後被鄭岸按在床上親自端着碗喂他所以,這最後一碗雞絲粥實在是吃不下。

這些日子,程行禮已習慣了鄭岸這樣細微的照顧,第一次時他還有些推脫,奈何身上無力,隻得由鄭岸擺弄。

程行禮推開碗,說:“吃不下了。”

“最後一點,吃了我就不讓你吃了。”鄭岸把勺子遞到程行禮嘴邊,笑着說:“使君,張嘴。啊——!”

面對鄭岸像是哄小孩兒喝藥的有趣樣子,程行禮心中一暖,想起幼時被舅舅關愛照顧的樣子。失笑一聲,無奈至極,咽了最後一口粥,旋即扯過被子躲被窩裡去了。

夜已晚,鄭岸也不好再麻煩本就辛苦守夜的兵士送吃的,隻把案上剩下的一個旋風掃進腹中,順帶還吃了那剩下的大半碗粥。

“知文,喝藥了。”鄭岸戳了下鼓起的被子。

程行禮從被裡露出頭,生怕鄭岸又讓他吃東西,畢竟這大晚上吃多了實在難受。

“你怎麼把我剩下的吃了?”案上除了黑乎乎倒胃口的藥,其他碗碟都空了,包括那碗粥,程行禮詫異道。

鄭岸摸了摸藥碗不燙,正色道:“那難道拿去倒了?正好我也餓了,不吃這不浪費嗎?”

程行禮坐起,靠在床頭,說:“這樣就是委屈你了,那都是殘羹。”

“這有什麼好委屈的?你口水我都吃過還在意這個?”鄭岸不以為意,隻把藥一勺勺喂給程行禮。

程行禮聽見那羞的話,頓時咳嗽幾聲,鄭岸忙給他順背。

藥喂完,鄭岸想拿帕子給程行禮擦嘴邊藥汁。

程行禮不好再麻煩鄭岸,拿過帕子擦了擦,繼而打趣道:“這大丈夫怎能居人下?現下養病日後不要送這麼多就是,飯食少量,否則吃多了也是積食。”

鄭岸扯過帕子,把食盤放到外間。

而後像過去那些個夜晚一樣,脫了外袍長腿一跨睡到床裡側,單手支着頭看程行禮,說:“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樂意吃剩的。”

程行禮眼眸垂下凝視鄭岸,笑着說:“你這是瘋話。”

“整天跟你這麼個書呆子在一起,我遲早得瘋。”鄭岸揶揄道,“我聽說國子監裡的學生房裡都挂着你的畫像,每天三柱香的拜你。就隻求自己能跟你一樣,一朝及第。”

“你說他們是不是瘋了?”鄭岸說,“你這樣的人,世上還有第二個嗎?”

“他們沒瘋,隻是期待一鳴驚人的日子,我在國子監也期待過。”程行禮想起這大半年發生的一切,搖頭道,“而且程某這樣的人,世上有許多,隻是伯樂不常有。”

“及第的機會都在宰相手裡,他怕是隻認自己門下的吧?”鄭岸知道些朝廷的規矩,說,“如此朝廷還有賢能嗎?”

程行禮躺回被中,望着床帳說:“國家大事,聖上怕會比我等看得更明白。奏疏遞不到禦前,再是憂心憂國也無用,不如做好眼下官身。”

州縣官員的奏疏都會先經過政事堂,而後才會呈給皇帝,然而如今政事堂的宰相多出自中書令門下。

鄭岸側躺着,注視着程行禮,認真地說:“要真這樣,那可是百姓福報。”

“現下官員冗雜,任期四年滿後多待家中候選。”程行禮被鄭岸這麼一說,忽然有些愁緒,說,“比起四處漂泊的日子,我更想在一地安穩下來。”

鄭岸笑道:“那你就别走了,永州多好。”

外頭院裡的樹嘩嘩作響,風聲帶走了滿腔愁緒。程行禮說:“是很好,睡吧。”

鄭岸也是累了一天,看程行禮阖眼後也就閉眼睡了。

風聲過境,程行禮在月夜中睜眼凝視鄭岸片刻。幫他把被踢開的被子蓋在胸口拍了拍,翻身朝外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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