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喝酒喝酒。”
幾個人又碰了一下杯,插科打诨的聊别的東西去了。
“客官,您的馄饨。”
感受到有窺探的視線朝着他這邊掃了過來,姬無妄将蓋在頭上的兜帽向下拉了拉。他沖着老闆道了一聲謝,一邊吃着手裡的馄饨,腦子裡一邊盤算着剛剛這群人口中說的這檔子事。
這群人嘴裡說的事情,大概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隻不過那柄赤雲劍并不是他的本命法器,他隻是用的比較順手,所以赤雲劍與他捆綁的并沒有想象當中的深,汐雲府能拿到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不過,魔頭不是很愛将自己的東西拱手讓人,哪怕是自己不要的東西,那也得先爛在他的手裡。
文舟公子。
姬無妄口中咀嚼着這個名字,心下有了一番計較。
姬無妄在食鋪從白天一直坐到黑,食客送走了一波又一波,這仙門百家的八卦倒是讓他一口氣聽了不少。
遠處日暮低垂,天色逐漸昏暗。
姬無妄拍掉了手裡最後一把花生屑方才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自一側的街角走出,朝着畫着記号的巷子裡走了進去。
影?
怎麼是他親自來的?
姬無妄将銅闆給老闆留在桌子上,神色估疑的起身跟上,哪知他剛走到巷口,腳步卻是突然停了下來。
頭頂一輪孤月懸在一側高樓的檐角,長街上一片空寂。
姬無妄站在巷子裡,冷風吹動着身上的衣袍,獵獵生風,他于暗光當中微微側目,唇畔含了一抹譏诮之色。
“既然來都來了,何不出來瞧瞧?”
漆黑一片的天幕之下,光影勾勒出了魔頭勁瘦窄薄的腰身,随着他的聲音落,巷口現出了幾個攏在暗光當中的身影來。
“你們暗閣的人果然沒死絕。”
“本以為這次能蹲到影,沒想到還是讓人給跑了,不過,殺一個暗探回去交差,倒是也不虧。”
一番話,其中藏着的信息卻已足夠驚人。
當年他死後,他手下的暗閣竟然也遭到了對方追殺,看對方這模樣,似乎是想要趕盡殺絕。也難怪影會啟用天字标記,也難怪......
姬無妄想到此,攏在暗光當中的眉目當即冷了下去,他調動自身靈力一步上前,接下了幾個人迎面而來的招式。
然而,一招下來,姬無妄整個人卻是氣血翻湧,他捂着胸口向後退了幾步,吐了一口血出來。
該死的。
這具身體之前靈力消耗太大了,此番體内存續的靈力根本不足以支撐他使用高階的術法。
而眼前這幾個人......
最起碼都是蒼狼域中階的魔修。
懷中有什麼東西動了動,姬無妄垂眸撇了一眼便看見是沈孤舟的心愧。他伸手将剛剛冒頭的心愧給重新按了下去,便見不遠處那幾個人已經走到了跟前。
“呦,竟然還是個爐鼎?”
“暗閣看來當真是沒什麼人了,影的手底下竟然還能有這般貨色。”
姬無妄微微側目,才發現頭頂扣着的兜帽不知道什麼時候滑落了下去。
他回過頭時,冷月将姬無妄的這張臉襯的眉目如畫,豔麗生情。尤其是那額間獨屬于爐鼎的印記,變的愈發猩紅。
“魔……魔頭......”
“不對,魔頭早就死了。”
幾個人本是有些驚懼的向後退了一步,但是看着眼前這張比魔頭還豔麗了三分的臉,卻是瞪大了一雙眼睛:“等等,難道你是……”
此番按照他和沈孤舟交易的内容來看,他的這個身份現如今應該還在司天獄,而不是……
“沒想到啊,堂堂司天獄竟然監守自盜。”
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決定不再久留,而是要将這個消息盡快送出去。
看來這群人是留不得了。
姬無妄慢慢直起身,望着那幾個人離去的身影,唇畔含了一抹譏诮。
他伸手抹去了唇角溢出的血,指尖頗有些嫌棄的摩挲着上面的血迹。
真是好久都沒有受傷了……
如果今夜他當真是個爐鼎,恐怕面對如此狀況會束手無策,可他卻還是姬無妄,是那個令整個大荒都忌憚的魔頭。
他若想留人。
這群人就注定走不出去。
四周聲色靜寂,姬無妄雙眸在月色之下逐漸變得赤紅。有風自腳下而起,吹動着衣衫掠舉,衣帶生風。
電光火石之間,姬無妄雙指在胸前結了一個繁雜的印,仙門純白的靈力在猩紅的雙目中逐漸被染成了一抹赤紅的霧,他一步上前,握住那自虛空法印當中誕生而出的刀柄,橫刀便斬。
于此同時,一柄長劍也同樣刺進了魔修的身體。
幾個人的身形在眼前消散,姬無妄在這魔氣燎繞愈發濃重的夜色當中,正對上了影那一雙滿含探究的雙眸。
失去了往日的沉重與冷靜變得愈發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