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青蒼樂得讓她靠近,也樂得讓她這般關心,隻是如今他依然不會就此罷手,順從喝藥。他将頭轉到了另一側,依舊不為所動。
直至他聽到小蘭花有些無奈,卻又帶着些歡快的語聲自他耳畔響起:“如果你乖乖喝了它呢,我可以給你做你最喜歡的鮮花餅,什錦口味,加蜂蜜的哦!”
如同冰消雪融,萬物複蘇,他心底那絲隐匿的歡喜終于至此破土而出。而此刻他所在的寝殿之内亦是日光愈發燦爛映照而下,仿佛日後千秋萬載,均會冉冉升起如初的絢爛暖陽。
東方青蒼終于睜開雙眼,轉向她的方向,凝眸看着眼前的姑娘。
她一身淡粉色的月族貴女衣裙,化着淡妝,唇邊的口脂卻依然鮮紅,頭上戴着的發飾嵌着日月,瑩瑩淺笑間,兩側的流蘇微微晃動,在窗外暖陽的照耀之下閃爍着點點微光。她的眼睫因為正說着話的緣故而微微閃動,長長的睫毛之下,晶亮的雙眸流轉着靈慧的光澤,仿佛忘川河上亮起的霞光。
這個姑娘猶如堅冰中的流水,總能在最不經意的時候給他的心以輕輕一擊,卻又能讓他銘記許久,難以忘懷。
東方青蒼心底微微有幾分躍動,甚至有幾分心醉不知從何處湧上心頭。
眼前漆黑的湯藥在他心中似乎變成了瓊漿玉露,他望着她那熱切的眼神,幾乎是不經思考地舉起了手中的藥碗,而後也不曾閉氣,就這樣一飲而盡。
而後他忽然覺得,手上那碗苦藥,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麼苦澀難喝。幼時喝藥那一瞬苦澀刺鼻,甚至甫一想起便會不自覺皺眉的遙遠回憶,如今想來,似乎也沒有那般痛苦不堪。
隻是,鮮花餅在口中的回甘,卻比少時母親遞給他的那枚蜜餞更為甜膩。
見他終于喝下了藥,小蘭花眨了眨眼,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其中還帶着些不易察覺的狡黠:“接下來呢,起來多走動走動。大夫說了,你這傷啊,須能自行走動自如,才算有所好轉。”她絮絮說着,伸手接過了藥碗,眼睛卻一直望着他。指尖無意之間輕輕拂過他的掌背,帶來絲絲縷縷酥麻的觸感。
東方青蒼深深看着她,眼底似乎有些微眷戀一閃而過。
最初那些影影綽綽的悸動終于沖破了那扇緊鎖的雕花門,馥郁在他心底,就像他心海中那棵已被他放任生長的七情樹,逐漸在他心中明晰開來。
而他平靜如初,就這樣默許了它的生根發芽,任由那情愫愈來愈深,愈來愈烈,直至再也無法自心底抹去。
這一默許,便是五百一十八年,而且不僅如此,還将延續到今後的數萬年漫長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