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顆寥寥寒星點綴在深藍色的天空中,小區寬闊的道路上時不時出現三五個腳步匆匆歸家的人。
興許是在照顧蘇浣是個姑娘家,小狗年糕放緩了腳步,沒有興奮地一個勁往前沖,悠閑地這裡聞聞那裡嗅嗅。
蘇浣放在風衣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眸色一亮,匆忙打開。
卻是一串來自海外的陌生号碼,看起來像是騷擾電話。
蘇浣的眼中劃過了些許失望,而後面無表情地挂掉了電話,惬意的微風徐來,卻讓她心頭有些發悶煩躁。
正漫不經心地往前走着,幾米外的年糕卻突然激動了起來,蘇浣感覺手裡的牽引繩瞬間被繃直了。
她擡頭,卻見到一個小姑娘牽着雪白的薩摩耶,正笑盈盈地沖她揮手。
是那天蘇浣和謝炳一起遛狗遇到的鄰家女孩,她當時還熱情地要了蘇浣的微信,名叫林樂樂。
“姐姐,是你呀!”林樂樂遇到她顯然驚喜極了,而後探頭望了望她身後,語氣自然地問道,“謝先生呢,怎麼今天沒和你一起?”
“他去出差了。”蘇浣知道林樂樂是個單純可愛的姑娘,淺笑道。
“哦哦。”林樂樂點頭。
她如今像是對謝炳完全喪失了興趣,也不多問,反倒親親熱熱地挽起蘇浣的手,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姐姐,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呀?感覺你很忙的樣子诶。”
蘇浣看了眼林樂樂,她的眼眸純淨無暇,隻有單純的好奇,并無惡意。
“我是律師。”蘇浣如實相告。
“哇!姐姐你也太厲害了吧!”林樂樂發出驚歎的語氣,用崇拜的目光望着蘇浣,“難怪姐姐這麼有氣質。”
被人這樣熱切地注視,饒是自诩成熟老練的蘇浣都有些招架不住。
“不過光看頭像還真看不出來……”林樂樂自顧自地嘟囔道。
兩人挨得極近,蘇浣聽清了她的話,發出了一聲疑惑而短促的鼻音。
“嗯?”
“姐姐,你用的這個浣熊頭像好可愛。”林樂樂翻出了蘇浣的微信,而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我還以為所有的律師都用那種西裝革履、雙手抱臂的職業照當頭像呢。”
蘇浣聽她這樣說,回想起了自己通訊錄裡大部分的同行,還真如林樂樂所說的一般,仿佛隻有這樣才能顯示出自己的專業性。
她被逗樂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嘴角的弧度在林樂樂的眼中便是驚心動魄的美。
林樂樂才不會告訴蘇浣,她在加了蘇浣的第一時間,就翻看了蘇浣的朋友圈,企圖找到幾張絕美照片私藏,卻發現蘇浣一年來根本沒發朋友圈,于是隻好敗興而歸。
蘇浣牽着年糕,林樂樂牽着薩摩耶,兩人兩狗肩并肩地散着步。
“姐姐,要不你以後還是早點回家吧。”林樂樂忽然開口道。
蘇浣有些不解,不知她為何突然說起這個,溫聲問道:“怎麼了?”
林樂樂的臉上出現了幾分糾結的神色,片刻後變成了一副仗義執言的模樣。
“我覺得謝先生有點點可憐。”
“之前我花了好些時間,才讓謝先生願意和我說說他的事情。”
林樂樂生怕蘇浣誤會,觑了她一眼,趕忙補充道:“我那個時候不知道您的存在,确實對謝先生起過想法,但是現在,一點!都!沒有了!”
“我知道。”蘇浣眼中含着笑意,友善道。
林樂樂便繼續說了下去:“謝先生不止一次說過,您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隻是工作太忙了,偶爾才回家。”
蘇浣低垂眼眸,看着自己挪動的腳尖,纖細柔軟的睫毛輕輕顫動,讓人想起翩跹飛翔的蝶。
她從前的确不怎麼回來,若是案子忙起來,她就睡在律所裡。她在城裡還租了一套公寓,雖然隻有小小三十五平,但也夠她一個人住的了。
說起來,反倒是和謝炳申請離婚了,她回阖樂園的次數竟多了起來。
林樂樂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可是我知道,謝先生其實每天晚上都在等您。”
“我有好幾次從窗戶裡看見,明明已經深夜了,謝先生還牽着年糕在小區裡散步。他基本上是在1棟到5棟靠近小區南門的位置徘徊。”
“我覺得,他應該是在等您回家。”林樂樂抛出了自己的猜測。
她的話卻讓蘇浣愣住了,她從不知道這些,她以為謝炳和她一樣,隻是把這裡當做一個短暫栖息的地方。
蘇浣的腳步頓住,她明澈漂亮的眼眸裡滿是不解,她思索了許久,可腦海中還是一片空白。
年糕要跟不上薩摩耶的步伐了,輕輕地叫了一聲,用力拽着蘇浣,似乎在催促着她。
蘇浣回過神來,張了張嘴,語氣遲疑地确認道:“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啦,我林樂樂忠于自己,從不說假話。”小姑娘面容坦坦蕩蕩,隻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看來姐姐你不知道這些呀。”
“多謝你告訴我。”蘇浣真心實意地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