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來晝伏夜出,終于在某日淩晨遠遠望見了城鎮影子。
兩人硬撐住,總算在上午時分一臉憔悴風塵仆仆地進入了一座沙漠邊緣城鎮。
城鎮内不知為何有三兩成群的官兵巡邏,好在城門外的盤問不嚴,他兩有驚無險地踏入城内。
城鎮人流不少,在人群裡騎馬不僅醒目,萬一馬匹受驚出意外更不好,因而早早下了鞍牽馬走着。
走沒一會,發覺前方有許多人聚集在一塊公告牌周圍。
雲星起好奇想看,順手把馬匹栓在一邊擠了進去。
被風雨侵蝕的木牌上除了紙張泛黃的瑣碎居民要事外,另張貼數張墨迹鮮豔朝廷下發的追捕令。
嶄新畫紙上赫然是些奇醜無比十分抽象的肖像畫,瞧得雲星起内心不禁暗暗腹诽:這畫的,當事人站面前都認不出來吧。
燕南度站在他旁邊,跳過無關緊要地告示,随意浏覽起追捕令來。
越看越不對勁,越看他臉上神情越嚴肅。
怎麼畫上人他大多認識,有些是聽說過名字,有些是在武林大會上見過幾面,有些幹脆是他好友時不時約出來喝過酒吃過飯。
好家夥,他們最近是瞞着他犯什麼事了,還是說江湖出大事了?
凝眸仔細再看,紙上一字未提犯了什麼罪,僅寫有寥寥幾行姓名年紀和賞金。
随即,他心頭一跳,捕捉到了奚自的名字。
尚未來得及作出其他反應,有人在一邊不輕不重拉了他一把,低頭去看。
雲星起:“你看,有個人的名字念起來和你名字好像啊。”
手指一副寫意肖像畫,擡頭一看,瞳孔猛地一縮,哪是念起來像,根本是他本人。
也是少年知道他名字怎麼讀不知道怎麼寫的緣故,加上畫像離譜,沒認出畫中人實際是他。
如果朝廷鐵了心要抓他,在他逃進荒漠失去蹤迹後,肯定會在周邊城鎮張貼他的追捕令。
腳下城鎮赫然在列。
至于其他人,是不是朝廷懷疑他們和自己犯了一樣的罪?
扪心自問,他實在是不清楚自己犯了什麼事情,值得朝廷如此大張旗鼓。
除了他,更有如此多的江湖同行,那麼問題大概不出在個人身上,應該是整個武林,或是朝廷那邊出了事。
他之前參加好友在西域的婚宴,加上路上行程,已有三月未接觸到任何來自中原的消息。
到底出了什麼事,完全是兩眼一抹黑。
想回門派的心情越發強烈,斟酌一番,把身邊少年拉出了告示牌周邊簇擁的人群。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要說嗎?”
在空曠處,他低頭瞅見雲星起一臉疑惑,沉思一會後說道:“我們可能要就此别過了。”
想知曉真相是一回事,更重要是擔心雲星起受他牽連。
這次朝廷追捕不知受了何種命令,頗有種不顧人死活的拼勁,他腹部尚未痊愈的傷口是最好的證據。
此話一出,正中雲星起下懷。
說實話一進城鎮,望見三五不時經過的官兵巡邏,說他心裡不虛是不可能的。
别是王爺跑來這邊境小鎮抓他回京了。
擠進告示牌前,好奇歸好奇,更是想知道自己過去的名号在不在其上。
初逃京城,他在幾個較大城市見過他的追捕令,帶賞金的那種,瞧得他啧啧稱奇。
沒想到他一個小小宮廷畫師,竟然如此值錢,看得他都想去自首了。
當然,回京是不可能回京的,說一點不害怕鐵定是假的,萬一再被抓回去,不敢想以後會怎麼被王爺壓榨。
所以離開那幾個城市後,他毅然決然選擇在山野之中行走,風餐露宿不在話下。
他兒時沒少在山中四處野,日子苦是苦點,沒遇到什麼危及生命的意外。
燕南度顯然是急着要回門派的,他的門派應該規模很大,要不客棧書生怎能一眼認出。
既然規模大,那麼大概率是創辦在經濟發達的大城市當中,進入大城市,他被發現的概率直線上升。
所以,他們要分開走。
本是苦惱什麼時候開口,對方先提出來,他樂得順杆子下。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意思是接受他們分道揚镳的建議了,對他的爽快燕南度心底略感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