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利落地戴好醫用手套,看向螺絲咕姆,眼中仿佛在說:好了,我要給她做檢查了,避個嫌吧。
螺絲咕姆心領神會起身,對我說道:“那我先出去了。”
我點點頭,一旦接受了他是真空穿西裝這個設定,根本沒辦法用正常的眼神看他啊!
直到醫療艙的門關上我臉上的紅暈才開始消褪,我看向女醫生的名牌:南汀
與我的名牌不同的是她名字前面沒有入職編号。
她拿出一個小型手電筒,“來,擡頭。會有一點不舒服,請忍受一下哦。”
我配合地擡頭,手電筒對準我的眼睛,光線刺亮,好在她動作很快在我眼淚流下來之前就移開了。
“雖然我剛剛已經和螺絲咕姆先生說過一遍了,但是保險起見我還是再轉述一遍給你。”
我看向她,耐心地聽接下來的話。
“根據拍攝CT檢查作為依據,我可以負責的說,你有輕微的腦震蕩。”
“什麼?”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汀醫生拍着我的肩膀安撫道:“不過好消息是根據現有的病例分析,輕微腦震蕩隻需要卧床休息靜養,搭配消腫的藥膏大約兩周以後就會好了。”
想到我提前預訂的車票,我問道:“那我能不能坐車啊?”
萬一不能坐的話,車票就隻能改簽了,起碼得把病養好再出發吧。
南汀醫生思考了一下,“不太建議。對了,養病這兩周都要保證充足的睡眠,減少腦力勞動,避免過度用腦,減少閱讀。同時還要避免飲用咖啡、濃茶等可興奮神經的飲品,适當限制劇烈運動以及重體力勞動,以免影響睡眠,加重病情。”
搬行李也算是體力勞動,我心想。
“噢……好吧!謝謝南汀醫生。”改簽是逃不掉了,我輕輕摸着額頭凸起的大包無奈地說道。
“不客氣,藥膏我已經交給螺絲咕姆先生了。你已經昏睡了三個系統時了,這段時間裡螺絲咕姆先生怕你冷便将身上的外套留給你。因為這一層是室内娛樂場所的緣故,空調會開得比其他樓層低,你應該沒有感覺到冷吧?”
“沒有。”
“那就好。”說罷她便離開了。
在南汀醫生善意的提醒下,我終于意識到為什麼自己能睡得如此舒服了。
手剛觸摸到棕色的外套,溫熱感順着指尖流進心口。
我緩慢起身将衣服抱在胸口,醫療艙的門打開便看見他站在五米外,看着不遠處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的情侶。
我走過去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果然,冰冰涼涼的。
“螺絲咕姆先生。”
“——小姐,檢查結束了嗎?”
“結束了。”我将手中的衣服遞給螺絲咕姆,“螺絲咕姆先生,謝謝你的衣服,抱歉,我好像耽誤你的時間了。”
“外面還是有點冷的,你穿上吧。”他沒有接過衣服,隻是看着我繼續道,“為你空出時間是我原本計劃裡就有的一項,不必在意。何況該說抱歉的是我,如果我沒有撞到你,你也不會暈倒腫那麼大一個包。”
我慌忙擺擺手:“言重了。”其實應該是我先撞到他的吧。
“這段時間請讓我來照顧你吧。”
“好……啊?”我猛地擡頭看向他,想從他的表情中辨别出話的真假,可是我忘記了,他是機械沒有表情,所有的“表情”隻能從語氣中表達出來。
“這太麻煩了,先不論誰撞到的誰,單單您送我過來承擔檢查費用以及幫我拿藥又将身上的衣服給我蓋……這一切的補償作為“肇事人”都已經足夠了。”
“現在您還提出要照顧我……您對我太好了。”想到這幾天發生的種種,我咬着嘴唇,默默把話吞了下去。
“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
我沒時間去細想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因為短短九個字已經讓我心亂如麻。不知道這九個字是不是被存護賜予了什麼祝福,居然堪比硫化碳炔,不,是比存護星神的錘子還堅硬,砸得我五迷三道的。
“為什麼。”我下意識問道。
很快我便捂住了嘴巴,自己怎麼把心裡話說了出來了啊!
身體突然分裂出兩個小人,頭戴光環的白色小人說道:需要什麼理由呀,你們是朋友啊!
手拿叉子的黑色小人:什麼呀!朋友之間會說這麼讓人浮想聯翩的話嗎?
頭戴光環的白色小人據理力争:那應該怎麼說啊?不要用有機生命思考問題的方式去解析無機生命說的話裡内容。
手拿叉子的黑色小人反駁到:但是他是天才诶!天才會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過了幾秒,頭頂的蒼穹頂天花闆切換成深夜模式,月亮高高地懸挂在天空,他擡頭望着明亮如珍珠的圓月。
他輕輕地笑了一聲,嗓音猶如春風拂面,他低下頭望向我:“你不覺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