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我便看見他朝我一步一步走來。
“喂……等一下!這是什麼情況?”
我左右張望,怎麼也瞧不見薩菲爾的身影,真該死,不該出現到時候出現,該出現的時候又找不到人影。
保镖走到我面前,畢恭畢敬地說道:“潮汐小姐,少爺已在樓下等候。”
“啊?”我呆滞在原地。
對哦,因為薩菲爾闖入我房間的事情讓我太過于生氣,都忘記問他來找我幹什麼了,動靜那麼大,應該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吧。
“我可以不去嗎?”
“……”
回應我的隻有漫長的沉默。
保镖彎着腰,擡着右手,一直維持着這個姿勢,一副跟我死磕到底的态度。
真是怕了他們了。
“好吧!”
我剛走下樓,便看見薩菲爾正和卡蘭聊天,遠遠聽着像是在誇贊。
“您做的豬排咖喱飯很好吃,比王宮裡的廚師要好……”
我上前,拍了拍薩菲爾的肩膀,“薩菲爾,你找我做什麼?”
“你換好衣服啦?那我們出發吧。”
薩菲爾和卡蘭、芙缇揮手告别,離别時還在芙缇的手上親吻了一下,芙缇被迷得五迷三道連再見都忘了說。
我想也許下一屆王國最受歡迎的男人的獎會頒給薩菲爾,敢情這個獎項還是世襲制的。
薩菲爾走在前面,他推開門。隻見一輛華麗的四座敞篷車端端正正停駐在那,後面密密麻麻跟着十幾輛黑色的轎車。
我好奇地望向薩菲爾,眼神詢問他怎麼回事。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淡淡微笑,拉開車門示意我上車。
不會是想把我拐走秘密處理掉吧?
我望了望四周,鄰裡商鋪不少人好奇地探出腦袋左右張望,這麼大的排場誰見了都會瞠目結舌吧。
但是如果他們真的想處理我,也不會故意弄那麼大陣仗産生那麼多的目擊證人。
我猶豫着上了車,薩菲爾緊随其後,他将車門關好對司機說了一句:出發。
很快車輛啟動,緊跟在身後的車輛維持着一個固定的距離。
“我已經跟你上車了,請問可以告知我是什麼事情了嗎?”
“去王宮,面見女王。”
我聽了都要笑了,他說的每個字我都能理解,怎麼組合在一起我就聽不懂了。
“你沒跟我開玩笑吧?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面見女王?”
“是的。”
我闆起臉嚴肅的對他說道:“薩菲爾,或許剛剛在房間裡我兇了你讓你不開心了,但是這是你先擅自闖入的原因,我并沒有錯。所以能别開玩笑了嗎?這一點都不好玩。”
“我什麼時候不開心了?”
“你高興會開這種玩笑嗎?”我反駁道。
薩菲爾無奈地點點頭。他舉起手投降道:“好了,潮汐。不知道為什麼在你的想法裡,我是一個因為一點小事就會生氣,然後在短短幾分鐘就想好捉弄你的方法并且可以瞬間變來那麼多人。”
“所以……這一切都不是你編的?”我還是不敢相信,但是他說的又讓我挑不出毛病。
聽罷薩菲爾将雙臂交叉擺在自己胸前閉上眼睛起誓道:“我願意用我的眼睛做擔保,如果我有騙你,那我藍……”
我連忙伸手捂住自己耳朵打斷他道:“停停停!你要說可以,我但可沒聽見。”我可不想成為他秘密暴露的罪魁禍首。
“……”
“好了,我信。”我妥協道,“所以,面見女王是要做什麼?”
“你這麼快就忘啦?飛星節的慶典儀式啊。”他驚訝地看向我。
“我記得啊,但是這跟面見女王有什麼必要聯系嗎?”
在我的提醒下他緩緩記起:“我忘記了,你根本不知道「斯提卡」的曆史。自然也不清楚凡是被選中成為飛星節主持人的都要面見女王和女王共進午餐,這也是為了慶祝節日順利舉行的重要節目之一。”
“所以,我不僅要面見女王?還要和女王同桌吃飯?”
“是的。”
“那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呢?”早點說我就不會答應了。
“我要是說了,你恐怕就不會答應了吧!”他一眼便猜中了我的想法。
"而且,我都把那個東西給你了,你不能言而無信吧!"他意有所指。
不用他明說,我都知道他說的東西是什麼。我看了一眼他,在履行和反悔中反複糾結。反正東西都在我手上了,隻要我想辦法充上電應該就能和外界的人取得聯系了吧,畢竟當時螺絲咕姆先生也是這樣做的。可是萬一……聯系不上,到時候怕是還要麻煩薩菲爾。
覺察到我正在看他,他癟着嘴喪眉耷眼的,一副“拜托拜托”的可憐兮兮樣。
猶豫了幾分鐘,我最終下了決心:“我去行了吧!”
做人留一線,他日好相見。
見我答應,他一改剛剛委屈模樣,高興到站起來歡呼。他的動作太大,敞篷車經不住抖了兩下,而我則是被他的歡呼聲吵得一邊捂住耳朵一邊抓住前面的椅子,生怕掉下去。
“所以你千裡迢迢應該不是簡單叫我吃頓飯吧。”
薩菲爾眼神閃躲,支支吾吾的:“額……”
我歎了口氣,“還有什麼,你一次性全說了吧。”
“先去吃飯,再去斯提卡曆史博物館,最後再配合一起拍幾張合影。”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雖然我對和女王一起吃飯沒什麼興趣,但是斯提卡曆史博物館還有蠻讓我好奇的。
慈裡距離王宮的路程不算遠也不算近,車開進歐式的鐵藝門在布滿綠植高樹的公路上行駛時,太陽已經來到了天空的正中間。
最後,車停靠在一座白色宮殿的正門前。
宮殿正門儀仗隊整裝待發,身着整齊軍裝的士兵手拿鮮花,見我們走過來他們用鮮花中殘餘的露珠灑在前行的道路。我在電視裡看見過,這是他們歡迎尊貴客人莅臨王宮的一種禮儀。
薩菲爾依舊走在我前面,進入雕刻精緻的金色大門,巍峨的白色宮殿内部宛如鋪開的卷軸畫,徐徐展開在我的眼前展現在我眼前。
有專人引路,偌大的皇宮倒不至于迷路,可惜已近用餐時間,一旁的仆從正小聲地對薩菲爾提醒道:“女王已在餐廳等候多時。”
多餘的話不用多說我也清楚,我加快了腳步超越了薩菲爾。
走到一扇五米高的大門前引路人停下了腳步,他拉了拉置于門旁的鈴铛。門發出沉悶地一聲,擦過地毯的摩擦聲,接着映入眼簾的便是通鋪的酒紅色金絲地毯和大到足以裝下整個街的空間,穹頂繪滿了光彩溢目的畫,透明的玻璃窗将室外的光線引入……
巨大的餐桌上,一位頭戴皇冠身披深藍色披風的銀發女士端坐在正中間,陽光照在她身上,披風上鑲嵌的寶石熠熠生輝。
“女王陛下,薩菲爾和潮汐已帶到。”引路人用洪亮的聲音說道。
“我知道了,退下吧。”
接着我聽她說道:“潮汐小姐,你好。”
特制的牆壁将她的聲音襯托得明亮宏大。
薩菲爾見我站在原地,伸出左手輕輕推了我一把:“潮汐?别傻愣了。”
也不知道怎地,突然想到了螺絲咕姆先生,他若是在螺絲星恐怕也是這般尊貴的人吧。
短暫的愣神過後,我向前走,用羊毛制成的地毯踩上去軟綿綿的。紅木制成長桌上,蕾絲的桌布挺立地垂落在地上,桌面上堆滿了鮮花,四溢的花香像極了那座半圓花園的氣味。
“您好,女王陛下。”
走近我才發現,女王是那麼年輕,她看起來就像一個十歲的孩子。
薩菲爾越過我,蹲下來彎下頭顱将自己的臉貼在她的手心處:“祖母,她就是那位将和我一起主持慶典的幸運兒。”
什麼?我吃驚地看着他們,女王看着比薩菲爾還小,怎麼薩菲爾稱呼她為“祖母”。
女王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問道:“薩菲爾,你的頭發是怎麼回事?”
薩菲爾抓住一縷:“啊,這個是我自己剪的,因為我感覺長頭發打理起來太麻煩了。”
女王“咦”了一聲,從她的嗓音中,我聽出了聲帶老化的沙啞:“可你不是最喜歡自己的長發嗎?小時候你爸爸說要帶你去剪掉,你哭了一整晚。”
薩菲爾擡起頭偷偷瞄了我一眼撒嬌道:“哎呦,那麼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還有人在,您能給我留點面子嗎?”
“好啦,舟車勞頓的,肚子早就餓了吧?”
“是嘞。就知道您最心疼我。”
二人寒暄結束,終于想起這裡還站着一個人。
女王微笑看着示意我坐下:“潮汐小姐,你今年多大了?”
這,怎麼一上來就問年紀的。我們仙舟人的有長生種和短生種,長生種壽命普遍能活一千多年。一旦如實相告,免不了要被詢問為什麼能活如此之久。
我看了一眼伫立在牆角的士兵和仆從,有的人已經頭發花白,「斯提卡」人們的壽命大約是九十年左右,那我對于他們來說算是異類。
“異類”,還是好好隐藏好自己的不同之處吧。
“我就比薩菲爾大一歲。”這樣說應該不會出錯吧。
女王笑笑說道:“剛剛不好意思,光顧着和薩菲爾聊天了,潮汐小姐餓了吧?請坐,我叫人把準備好的食物端上來。”
“謝謝。”我摸了摸凹進去的肚子,醒來以後我連水都沒喝上一口,現在真的有些餓了。
女王身旁的仆從招了招手,很快排列整齊的上餐小隊便将餐桌擺滿了。
薩菲爾坐在我的右側,他的右側是女王陛下。
都是一些不太常見的食物,山珍海味,一旁專門安排了人員進行拍攝,巨大的打光燈烤得我熱熱的。
但是薩菲爾和女王顯然已經習慣這種的生活,兩個人不為所動,自顧自地吃着。
拍攝到足夠的照片之後,他們就把打光燈撤掉了。
總的來說這頓飯吃的還是比較順利,接下來應該就是啟程去斯提卡曆史博物館了吧。
女王簡單囑咐了薩菲爾幾句便先行離開了。
離開前我還在看穹頂的壁畫,瑰麗絢爛的畫好像在講述着什麼故事,這種表達方式有點像我之前在仙舟羅浮鱗淵境看到的遺迹。
漆黑的天空劃過一道道藍色的流星……還沒來得及細看便被薩菲爾打斷了。
薩菲爾以為我被靡麗的宮殿勾走了魂:“這麼不想離開?等有空我帶你進來住幾天吧。”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沒作回答,對他的說法不以為然,吸引我的隻是精湛的壁畫罷了。
再次重新坐上那輛敞篷車,和來時的心情截然不同,現在的我就當自己是遊客報了一個配置豪華的旅遊團。
為了能讓薩菲爾安全出行,女王下旨暫停了博物館的散客參觀服務,也就是說今天的「斯提卡曆史博物館」隻對我們開放。
博物館的建築風格和宮殿是相差不大,博物館低調内斂,宮殿則是華麗尊貴。
與一個房間一個位置參觀過去的方式不同,薩菲爾遣散了随從,領着我直奔建築裡更深處的房間。
“不一個一個看過去嗎?”我疑惑道。
薩菲爾搖搖頭:“那些都無法代表斯提卡。”
說罷他推開嵌入在白色牆壁中的一扇隐形門,一個漆黑的通道顯露出來。
“這裡面難道就能代表「斯提卡」了?”我指着伸手不見五指的通道,不禁懷疑他說的話的可信度。
“你怕黑嗎?”薩菲爾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不怕……”
“那就别猶豫了,快跟我進去吧。”說罷,他牽起我的手,就要拉着我進去。
“喂喂,等一下!”我掙脫開他的桎梏,“我跟在你身後就好。”
他一半身體都在黑色的通道,看着我時藍色的眼睛在發光,好像大海中的人魚歌唱着蠱惑你的安魂曲。
我指着他的眼睛,皺着眉詢問:“你的眼睛……”他什麼時候把美瞳摘了,不怕被人發現嗎。
“想知道,就進來吧。”說罷未等我回答,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
當我邁進通道的那一刻,身後的門阒然關閉,世界頓時變得無比黑暗。我雙手在空中到處揮舞尋找一個支點,幸運的是我在幾秒後摸到了牆壁。
“薩菲爾?”
我輕聲呼喚,可漆黑的環境隻回蕩着我的聲音。
我要收回我剛剛不怕黑的話。
“薩菲爾?”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很小心。
大約往前走了十幾米,遠處的天花闆有短暫略過的光源,雖然很短但是足以讓我看清前面的空間了,我扶着牆壁朝光源走去。
很快光源再度亮起,這次我看清了,那是一道道藍色的流星,和王宮穹頂的壁畫如出一轍。
“從前有個名叫薩菲的年輕人發現了天空奇迹,他不顧黑暗的籠罩義無反顧地朝光源追去……”
周圍突然響起薩菲爾的聲音。
黑暗,籠罩,尋找光源,這不就是我現在正在“經曆”的嗎。我耐下想詢問的心,靜靜聽他說完。
“長久的追尋下,他發現了光源的規律。”
藍色的流星拖着長長的裙擺應聲劃過,我跟着流星劃過的方向慢慢走着。
“他朝着飛星的方向走了很久很久……終于他在一片森林裡發現了藍色的石頭……”
一束燈光随着亮起,适應黑暗的眼睛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光耀,我難受的瞬間留下眼淚。
“他忍着劇痛義無反顧地飛奔過去,他發現了——”
“——來自飛星的饋贈。”
燈光熄滅,“嘩”地一聲,面前的什麼東西被掀開了,揚起的風吹到我的臉上,我猝不及防地眨了一下眼睛,接着整個世界被籠罩在藍色的星光中。
找了半天的薩菲爾正站在我面前,他的手裡拿着一塊黑色的遮光布料。他的雙眸在藍色石頭的襯托下輝光爍爍。
“薩菲爾……你的眼睛……”我訝然看向他。
他的眼睛,就好像……就好像那塊發光的石頭一樣。
“這就是「斯提卡」真正的曆史。”
“我們就是發現了這塊神奇的石頭發現了“光”的存在,自此不再懼怕黑夜的來臨。”
“那位名叫薩菲的年輕人因為被饋贈”刺瞎”了雙眼,被無盡的黑暗吞沒。後人為了紀念他,将這發光的藍色石頭命名為薩菲石。薩菲也就成了勇氣的代表,這也是我名字的由來。”
我驚訝到一句話也說不出,怔怔的望向他。
“可是……你的眼睛,明明很好看,為什麼要藏起來。”
“因為這是我們濫用”饋贈”的懲罰。你應該注意到了吧,女王陛下的外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