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了幾天,我的喉嚨也好多了說話是完全沒問題了,唯一在平靜生活裡濺起點水花的就是“噴藥”環節了。
這不又到了需要噴藥的時候了。剛吃完飯,我朝手掌哈了一口氣,湊上去聞了聞嫌棄地立馬拿開了,滿嘴的飯菜味。
我走到廁所裡拿起牙刷擠上牙膏,給口腔來了個快速清潔,直到嘴裡滿是薄荷的清香。
我呲着牙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掰開嘴唇将牙齒三百六十度檢查了一遍,很好!上下牙都沒有殘留菜葉。
我洗好手,将殘留在手上的水擦拭在毛巾上便出去了,剛出門我便看見螺絲已經站在沙發旁邊了,而桌子上正正好擺着消炎的噴霧劑。
我心一緊張,連腳邁出去的幅度都小了。這其中的原因并不是因為藥太難聞了,也并不是因為味道的香臭。而是噴藥時的姿勢,是需要讓人慷慨赴義的……
對着喜歡的人,做出張大嘴巴的動作,也是需要勇氣的。
我上前幾步:“嗨,螺絲。”
說出口的時候我的内心還是比較激動的,雖然私底下這樣喊他不是一次兩次,可終歸是私底下,現在突然改口,不清楚他會不會感到吃驚。
“嗨,今天喉嚨有好點嗎?”
他并未因為我突然改口而感到驚訝和詫異,有模有樣地學着我打招呼的方式,帶上了“嗨”這樣略俏皮的語氣詞。
“好些了,現在說話、吃飯什麼的都沒有影響了,剛開始吃飯喝水的時候喉嚨都有點痛,跟被刀片劃了一樣。”
“那就好,今天噴完差不多就會好了。”他從桌子上拿過噴霧,打開蓋子安靜地等待我走進。
他退後幾步方便我走進,幾字形的沙發布局中擺着圓形的桌子,左右兩邊這隻有這一個稍大的入口,我走進去就像是被包圍了一樣。
為了我無處安放的手有歸屬地方,螺絲細心地将一旁的抱枕塞到我的懷裡。
“我要開始了。”他禮貌地做出預告。
我點點頭,擡起頭閉上眼睛張大嘴巴,他的手掌貼在我的臉上輕輕托着。無奈又不甘心的感覺每天都要在我心中上演,為什麼我的炎症不在手上、頭上、腳上,偏偏在喉嚨裡?我甯願頭被撞破,手被劃破,腳被擦破,也不想喉嚨破!這三個但凡中一個,也不至于讓我現在如此尴尬又如此的希望這樣的時間可以久點。
“好了。”伴随着他的結束語,我的腦中小劇場也迎來了END。
他拿起一旁的紙巾輕輕擦拭不小心滴在瓶身的藥物,全神貫注的,慢慢地将小小的瓶子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一點一點擦過去。
我提前拿起桌上的瓶蓋,安靜等待着他的最後一個動作落下,我便可以像為君王領軍沖鋒的将士一樣,忠誠地向他獻出我的——瓶蓋子!
好了,真實的情況并沒有那麼威嚴和肅穆,我隻是輕輕的向他遞過去蓋子而已。
“我把藥放在桌子上了。沒有别的需要幫忙的話,我就先走了。”
眼看着他就要離開了,我連忙叫住他:“螺絲!”
“嗯?”聽到我的呼喚,他腳步一頓轉過身來,歪着頭默默等待我會說什麼。
我緊張地揪住衣角,猶豫不決,在反複自我鼓勵下我向他發出邀請:“我聽說這附近有個很好看的公園,如果你有時間,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走走?”
“好呀。”螺絲不可察覺地高興了幾分,他答應得很快,我的視線落在他的雙手上,他似乎也有點緊張右手一會放在前面一會兒背至身後,像極了程序錯誤時出現的“反複橫跳”。
“那你在門口稍微等我一下,我換一件衣服。”
我說話的語氣都帶上了興奮,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用現在比較時髦的話來說就是:年輕就是好,喜怒哀樂都擺在臉上。
“嗯。不着急,你慢慢來。我的時間很充裕,我們可以從今天走到明天……”
“走到明天?”我驚呼道。
要是真從今天走到明天豈不是要把腳都走廢了?
見我驚訝得瞪大眼睛,他回過神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荒謬的話,沒忍住笑了起來,他平複好心情對我解釋道:“不,我是想說,我的時間很空餘,你可以做好萬全準備再出門。”
我伸出手掩面遮笑,假裝沒聽懂地“噢噢”了兩聲,其實心裡高興地就像掉進了蜜罐裡一樣,我可沒見過有人說自己有空是這樣說的。
“那你在門口稍微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來。”我的眼睛笑得彎成了月牙。
“好。”
一個小小的口誤竟然拉近了二人的距離。螺絲的心裡同樣充滿着愉悅,現在的他無論看什麼都是絢麗多彩的,而我的笑容在他眼中就是畫布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令人賞心悅目。
關上門我輕輕地哼起歌,從衣櫃裡翻出艾絲妲前幾天友情贈送的衣服。當時的我看到那麼多衣服還以為是工作人員送錯了差點就拒收了。
我一件一件的拿出來放身上對比,糾結半天最終選了寬松的綠色塗鴉的上衣,搭配棕色的休閑褲。
臨腳要出門了,我的餘光瞥到未關上的衣櫃門,走過去正要關掉的時候,意外發現一堆衣服裡藏着一個牛仔帽。
我将帽子戴在頭上,走到鏡子前面上下打量了一下,最後露出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