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工作内容不好?”
“……不能算是吧。”畢竟他還不知道人類軍方到底要自己這個曾給他們造成過大麻煩的敵手有什麼用,除非他們是想要對自己進行報複。
但如果真這樣就好了,他更怕軍方會另有什麼圖謀,他毀掉的那些關于領袖的研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而他就繼承了擎天柱的機體,如果想要彌補損失,他自然也會是最好的切入口。
他垂下光學鏡。
“那是什麼?”這回輪到安娜不明白了。
對于安娜而言,肯利·艾佛利在工作上的不順心無非是“不懂”他良苦用心的傻瓜上司或者搞不明白的工作内容,當然最糟糕的是失業。
但賽博坦人也要擔心失業嗎?
她疑惑地歪頭看天災。
小油罐車頂着這樣的目光,輕聲告訴她:“我讨厭這個工作,全部。”
“那裡充斥了自作聰明的傻瓜和利益熏心的蠢蛋,所有人都想獲得先機,所有人都有想要實現的野心,但所有人都不過是在給自己的死亡加速快進。”
“貪得無厭、虛僞陰險……”
他敲擊着自己的腿甲,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眼前的傾聽者不過是個年僅十歲的女孩。
但安娜靜靜坐在他身邊,哪怕對他口中的工作一知半解卻依然陪着小油罐車,任由他發洩自己的怒火。
“一群作繭自縛、自作聰明的人類,他們所想做的一切不過是從我身上榨取價值。”
“可以逃嗎?”女孩開口,“你可以逃走嗎?”
她帶着希冀說,“那聽起來不是一個……好工作。”
天災聞言狠狠置換了一下,油罐車的引擎發出憤怒的轟鳴,磁場在他的電鍍層上劈啪作響。
“這就是我憎恨的,我不能。”
“我……不能。”
“噢天災……”安娜心疼地爬上他的腿甲,撫摸着天災深埋的頭雕。
“他們叫你去,對不對?”她說。
“今天早上的通話,就是他們在叫你。”
小油罐車沒有答複。
安娜依然輕輕摸着他的頭雕,像是梵妮曾對自己做過的那樣。
良久,天災才低聲開口,“而且,如果我走了,你該怎麼辦呢?”
“你在……擔心我嗎?”安娜略帶驚訝地說。
小油罐車這回輕微點了點頭。
“不用擔心我,我就在這裡,”安娜立刻安撫他,“我在這裡,除了你還有誰會來這裡找我呢?我在這裡很安全。”
她重複着,“我有食物、水,我有所需要的一切,而且你說過,這個溶洞除了我們不會再有其他人類發現,我會很安全的。”
“而且你知道,沒有你的話我不會獨自離開這裡,我們是家人,我不會丢下你一個的。”
“更關鍵的,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受到傷害,”她輕輕抵上小油罐車的額頭,“那些人聽起來很不好對付,如果你必須要去的話,就去吧,不要擔心我,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
“最重要的是不要受傷好嗎?我保證我會安然無恙,你也要保證安全地回來好嗎?”
她輕輕拍了拍小油罐車的面甲,也恰在此時,天災的内線中來自軍方的聯絡代碼響起了今天的第二遍,也是自天災得知自己被“借”出後的第三次。
這回機體内的反應沒瞞過近距離接觸他的女孩。
安娜跳下他的腿甲,看着他,“早點兒回來。”
“我……”
“好啦,我可不記得冒着暴露的風險惡狠狠地威脅了一個壞人的那輛油罐車是這樣一個心軟的機子。”
安娜沒給他反駁的機會。
“……哈。我的确不是。”油罐車沙啞地笑了一聲,等他站起來時戰術口罩已經重新覆蓋上他的面甲,眉眼間再度恢複了冷漠,離開前他最後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女孩。
“我盡快回來。”
女孩點點頭,看着天災離開,盡管她很清楚,她的新家人就是那樣一個嘴硬心軟的機子。
……
相隔萬裡的霸天虎戰艦上。
在地球上的幾日他們也沒有閑着,太多的戰略部署要随着霸天虎君主的全面回歸而更改。
聲波要負責的區域從情報收集擴大到了整艘戰艦的管理,擊倒不光要負責履行醫官的本職還要負責大部分的後勤,打擊更是從負責小部分戰鬥單位的訓練與巡邏擴大到了管理部分礦場的挖掘指标。
除此之外,被影響的最多的無疑是他們的seeker副官,紅蜘蛛在威震天“缺席”期間所定下的規定幾乎被全部廢除。
從礦機的挖掘安排到戰鬥單位的巡邏路線,從領導層的指揮權到軍官的軍銜任命權,目前紅蜘蛛的手上僅剩下了部分飛行單位的指揮權,然而這部分權力在威震天回歸後自然是霸天虎的君主要占據第一順位。
可以說紅蜘蛛幾乎被完全架空,成為了一個光杆司令。
這讓銀色的遊擊這幾天氣得火種亂跳,連帶着所有人都獲得了一個混亂的生存周期。
“又來了……”擊倒大聲地歎氣,遊擊腳上推進器猛猛砸在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擊倒不用想都能腦補出紅蜘蛛那尖銳刺耳的聲音。
“擊倒!你要幹這個!”
“擊倒!你要幹那個!”
他小聲逼逼,身後聽見的打擊無奈地看着他。
果不其然,很快,紅蜘蛛就推開了那扇金屬門。
“擊倒!”遊擊獨富特點的聲音響起,紅蜘蛛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地描述,在他背後,擊倒對着打擊做出了一個“我說什麼來着”的唇形。
藍色的越野車聳了聳肩。
“交給你個任務!”紅蜘蛛還在大聲嚷嚷,“威震天真是糊塗了,什麼東西也敢交給我!他還記得我是他手下最優秀的戰鬥單位嗎!?我是整個霸天虎的副指揮官!”
“現在什麼任務都敢交給我了,他手底下那些下級軍官難道都是擺設嗎?養着他們就為了浪費我們寶貴的能量嗎?”
“要是我的seekers沒留在賽博坦,他以為他能讓我幹這些雜活嗎?”
眼看紅蜘蛛的怒火依然有燃燒的架勢,擊倒不得不打斷他。
“那麼霸天虎獨一無二、萬人之上的副指揮官大人要交給我什麼任務呢?”他恭維道。
紅蜘蛛見狀哼了一聲,“收起你的小心思吧。”
他頓了頓,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和儀态,咬牙切齒地說,“威震天陛下讓我……你帶着一隊戰鬥單位去轟炸這個坐标。”
他擡了擡下颌,将一組坐标和任務内容發給了紅色的跑車。
擊倒挑起一邊的眉毛,點開資料卻還看到了一架特别标注出來的霸天虎量産機的編号。
這回他真的詫異起來了。
“威震天陛下關注這麼一台小機子幹什麼?”猝不及防下,他下意識說出口,“大人這幾天不是還在研究黑暗超能量體嗎?”
話一說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冷凝液瞬間浸透了背部裝甲。
打擊在他身後手足無措。
擊倒緊張地閉上嘴,哪怕明知道聲波不在此處依然神經兮兮地四處張望了一下。
紅蜘蛛居高臨大看着他,光學鏡中也冷了下來,“那不是你該了解的事情。”
“是……是……”擊倒低聲應和。
“行了,别好奇你不該知道的事情……聲波也不在這裡,他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沒空搭理你。”
聞言擊倒才讪讪笑了幾聲。
紅蜘蛛在他身上滿足了自己的權力欲,心情也好上了不少,他在醫官的診室優雅地踱步。
“聽說是聲波将自己整理好的什麼東西報告給了威震天陛下,才有了這個任務,”高傲的副官冷哼一聲,“你隻管執行就好了。”
“别去觸碰自己不該涉足的東西。”他最後提醒了一句,随後就踩着自己推進器與地闆的敲擊聲走出了診療室。
擊倒目送他怒氣沖沖地來又怒氣沖沖地走,往後幾步靠在了打擊早早攤開的擁抱中。
藍色的越野車散發出溫柔的磁場安撫着自己受了驚的火伴,盡管他自己也被吓得不輕。
擊倒賺夠了自己火伴的心理安慰才不舍地離開他。
他打開看了眼任務内容,為裡面的那個機子和涉及到的其他人感到了深深的遺憾。
如果他有權利,他會為這個感到悲哀的。
但如果他不照做,下一個被寫在任務内容上的機子也許就是他和打擊。
他離開打擊,身後的車門低低垂着,“好吧好吧,誰讓我們沒有選擇呢,壞事隻能我們幹了。”
他離開診療室,叫住了走廊中巡邏的一隊量産兵。
“你們去叫一隊戰鬥單位跟着我下去執行任務,威震天陛下的命令。”
幾架量産兵跑走,擊倒又對着留下的幾架飛機說:“還有一個機子,你們也叫上他一起跟着去。”
“我記得編号是……”
“K-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