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中午十一點才醒,還是被尿憋醒的。昨晚不知道幾點才睡着,幹巴巴的熬着,熬得心力交瘁。
醒來趕緊上廁所,回來時聽到主卧哇啦哇啦的電視聲,我進門一看,爸媽都在。看到他們是年輕樣貌,我終于松口氣。媽問我餓不餓,想吃啥,我說吃啥都行。
吃完午飯,又在家裡賴了一會兒,三點鐘了,不得不走了。
到學校時天都黑了,去食堂吃個飯,吃完就直接上晚自習了。
順着走廊,走到班級門口時,看到楊協站在那,像在等人。我經過時他瞧了我一眼,搭話說:“你看起來怎麼這麼憔悴。”
我勉強笑了笑,沒說什麼。想進教室,楊協又說:“過兩天考試了,你複習的咋樣了?”
我一愣,問:“什麼考試?”
他說:“期末考試呗。”
我:“這麼快?一般不是一月份才考嗎?”
他:“現在不就是一月份嗎?”
我“啊”了一聲,掏出手機一看,日曆顯示的不是十二月,正是一月。我有些慌:“可是,有的課程不是還沒上完嗎?”
楊協微笑,說了句:“是嗎?”
我一時無言,在想是我在失憶還是怎麼。又聽到楊協說:“下學期老師要重排座位了,可以自己選同桌,你要不要跟我同桌呢?”
我再次吃驚,這一幕?怎麼會如此發生?這回我卻沒什麼不好意思,也沒有多心什麼了,隻好奇地問他:“為什麼?”
他又笑,正打算說什麼,班級教室門咚的一開,一個人走了出來。是頭頂麻雀的金茂之。
金茂之看看我們,走到我跟前,對我說:“寶貝,你幹什麼呢?”
我看看他,又看看楊協,心想,他竟然在外人面前叫我寶貝,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楊協“哇哦”了一聲,說:“那不打擾兩位了。”說完便進教室了。
我看看剩下的金茂之,問他:“聽說要考試了是嗎?”
他反問:“聽誰說的?”語氣有一點陰陽怪氣。
我默了默,又問他:“今天是幾号?”
他說:“愛幾号幾号。”說完頭一扭,做出不高興的樣子。
我見他不好好說話,也不打算繼續跟他聊了。看看他頭頂的麻雀,挺肚歪頭,特别像憤怒的小鳥生氣表情包,忽然被可愛到了。想笑,但憋住了。我繞過他往教室走,聽到背後他委屈的聲音:“不開心了。”這口頭禅頓時将我拉回前世,每次我做了什麼讓他不高興的事情,他就會闆着小胖臉,叨叨一句“不開心了”,期望我能哄哄他。我隻好軟言軟語一點,圍着他打轉,他雖然不展露笑顔,但任我施為。最後總還是會依偎在一起的,兩人重新相親相愛一家人。
想到此竟有些懷念了,但這裡畢竟不是我家,我不可能去跟他膩歪,所以我冷漠如霜地丢下他進了教室了。
入座前看一眼楊協,兩人相視一笑。
雖然楊協剛剛沒有回答我,可我忽然若有所悟。那個答案其實很簡單,跟前世的同桌許明宇沒什麼不同,“因為你學習不錯啊”“因為你性格很溫柔很好相處啊”“因為你聲音好聽有親和力啊”。前世與其說是我糾結沒答案,不如說那時的我是期望有某個答案,于是連正常對話都無法進行了,更不會去察看楊協神色,也聽不出他語氣怎樣,隻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憂慮他是不是知道了我的心思,他是不是在試探我,他的話是認真的嗎。那種亂糟糟的心境,不過是自我煩惱罷了。如今十幾年過去,心境早就變了,我也失去曾經的感受了。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當我沒有了期待,他怎麼想就不再是一個懸着的疑案了。
而現在,我看着空着的文若的座位,更關心的是,文若是否會來上學。
晚上的跑步不能斷,去樓下寝室找曼曼,室友卻說不在。我手機聯系曼曼,也沒有回複。我隻好自己出去跑。
天冷了,跑步的人少了很多,這回因為隻有自己,就想盡快跑完,所以沒怎麼走路,一直慢跑着。大概跑了四圈的樣子,有一些疲勞,又不敢停下,怕停了就再也跑不起來了。看到前面有個慢跑的人,于是拿他當目标,決心超過他。
真的超過後,不知怎麼想的,忽然想回頭看看這人認不認識。于是猛地回頭,那個人卻霎時定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我也頭皮一麻,不是因為他停下,而是因為,這又是一個無臉人。
我一下子腎上腺素飙升,拔腿就加快跑,直奔田徑場門口。
這回是不敢繼續跑了,出了門,見後面并沒有追,田徑場裡也沒有奇怪的定着不動的人。我也不想去找剛剛那個在哪了,隻慢下腳步,邊走邊回頭張望。
走着走着,旁邊忽然蹦出一個人,吓得我“啊呀”一聲,定睛一看,是金茂之。我頓時有些沒好氣地說:“你幹嘛吓我?”
說得時候特意看了看他腦袋上有沒有麻雀,見到麻雀好好蹲着,頓時就覺得這應該是真貨。
又看他手裡拎着半瓶水,一下子覺出口渴,搶過來就喝光了。
他問:“最近過得開心嗎?”
我說:“有什麼好開心的。”
他哼笑一聲,“我看你挺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