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真是怪裡怪氣的。”

他：“沒你怪。”

我：“你幹嘛，專門找我吵架的嗎？”

他：“跟你有什麼好吵的呢。”

我：“那你在這裡幹嘛，你别擋路，走開。”

他：“昨天我記憶都恢複了，我想問你，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記憶恢複？裝作不認識？他怎麼知道我是裝的？不對，他自己不是說什麼我們在大學相識嗎？他現在說這話到底什麼意思？是在詐我嗎？我們真的在一個頻道嗎？

我首先問他：“我騙你什麼了呢？你說我們大學相識的，我可不這麼覺得。”

他沉默了幾秒，說：“那個是我騙你的，我們是打遊戲認識的啊。”

好個賊喊捉賊啊，我立刻說：“原來騙人的另有其人啊。”

他又一頓，接着說：“那時候我記憶不太清晰，隻知道我們未來是在一起的，你現在又離我遠遠的，我就把自以為的未來告訴你。誰知道你聽完就算，一點不當回事，我還奇怪呢。現在終于知道，我還在那裡拿未來美景釣你，其實你才是知道未來的那一個。看來你一點也不覺得未來是美景了。你真狠心，對我說忘就忘。”

我被說得有些難受，半天憋出一句：“所以你就是跑來指責我的嗎？”

他沉默的看了我一會兒，說：“我就是來看看你。”

我說：“那你看完了。”

他點點頭：“那我走了。”

我心想，很好，又一個要走的，我倒要仔細看看你怎麼走。我看他後退一步，立刻抓住了他的手。他低頭掃一眼我們相貼的手，沒有回握，隻是憑空消失了。

留在我手中的，是那隻毛絨絨的麻雀。

我握着麻雀，在他站過的地方四處亂摸，當然什麼也沒有。我試探着叫了聲“喂”，沒人回。我又叫一聲金茂之，還是沒人回。我更加小聲地叫了一聲老公，還是沒人理我。我又默默站了一會兒，學着他的口頭禅，說了句“不開心了”，說完發現這句話讓人很難受。我擡腳離開，抓着麻雀往宿舍走。

路過食堂時視線随意一掃，看到金茂之又在食堂門口吃烤腸。

我看了他一會兒，又看看手裡麻雀，麻雀一點異動都沒有。我松開手，向上舉了舉，麻雀也沒有飛走的意思。

我又看一眼那個金茂之，沒有走過去，帶着麻雀回宿舍了。

我以為境況已經很糟了，沒想到還可以更糟。

第二日一早，我去樓下找曼曼，曼曼竟然還是不在。我心中有些預料，所以沒太吃驚，隻一個人吃飯去。

吃完去了教室，竟通知考試。

實在是太猝不及防了，連座位都不排，當場發卷開考。

一開考我就絕望了，因為我發現，這些題目我竟然一個都不會。考到後面，簡直漢字都要不認識了。我焦頭爛額，越是急躁，時間過得越快，眨眼鈴響收卷，我一道題都沒做出。

這樣的考試來了兩三場，我徹底絕望了，乃至惱怒，後面直接異常淡定了，将卷子像菜單一樣在手裡翻看，看得津津有味，其實一點都不懂，我仿佛患了文字識别障礙似的。

晚上班任拿着一摞單子進來，說成績已經出來了，不及格的同學會留級。說完将成績單一發，我定睛一看，不及格的隻有我自己。我一下子笑出聲來了。同桌見我笑，以為我瘋了，問我：“你還笑得出來啊？”

我問他：“我們現在是高一上學期啊，我留級要怎麼留呢？下學期不來了嗎？明年九月我再來上高一嗎？”

同桌像沒聽見一樣，沒有回答我。

老師說，試也考完了，大家沒事的就回家吧。

我回了宿舍。

雖然昨天才來學校，今天又要回家了，但好像也沒什麼。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收拾，就去了文若姑姑家。我想看看她在不在。

過了步行街，往南走，記得有一個電動車的店，店旁邊的路口拐進去，往裡走個百米左右，就到了陽光小區。

我記得文若姑姑家是六棟三單元，進了小區後一頓找，卻怎麼也找不到六棟。我站住數了數，這小區裡竟然總共就五棟樓。

我不信邪，心想我記錯了嗎，不是六棟也是五棟，四棟，三棟……三樓總是沒錯的。三樓第一家就是。我挨個樓棟進去，像個變态狂，去敲陌生人的門。我得說，我好像是有一點瘋了。連敲了五棟樓，妙的是，沒有一家人應門。

我甚至有點想敲敲其他門戶，我有一種直覺，隻要我去敲，我能把整個小區敲成無人小區。我被自己逗笑了，最後看一眼半個人影都沒有的小區，離開了。

我走到客運站，坐上了回家的客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