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的病情又加重了幾分,甚至一度下不了床榻,整日有氣無力的躺在榻上,等着碧櫻煎藥吃。
碧櫻又一次将煎好的藥送到明月口邊時,明月忍不住秀眉微皺:“今日的藥怎麼這麼的苦?”
碧櫻先是一愣,面露一絲驚恐,迅速平複好情緒:“回主子,這藥是同平常一樣的煎法,怎麼會比平常的苦呢……不應該呀……”
明月将口中的藥吐到繡帕之中:“去将春桃喚來,往日都是春桃服侍我用藥的。”
碧櫻有些不甘,垂下眸子,張了張嘴卻将話咽回了口中,隻道了聲“是。”
她将藥碗放到一旁的黑漆木桌子上,小跑着出去尋春桃。沒過一會兒,就帶着春桃來了。
春桃瞧見桌子上的藥碗,心下會意:“你先出去吧,這裡有我,我會服侍主子用藥的。”
“對了,太醫開的藥還有幾幅?怎麼主子服了這麼久還是不見好轉,反而愈發嚴重了?”
“這是最後一服了。”碧櫻沒有多語,垂着頭畢恭畢敬地答道。
春桃點頭,思索片刻後将她支走:“你去太醫院再開幾幅藥來。”
看着碧櫻往太醫院的方向小跑,她故意用隻有她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嘀咕:“主子這病也真是奇怪,現下五月初,天氣逐漸炎熱,怎麼還會得風寒呢?”
“隻希望主子吃了藥能快快好轉……”
話罷轉身進了屋,将門關的嚴嚴實實後,麻溜的把黑漆木桌子上的那碗藥湯倒入了洗漱金盆之中,随後端着金盆出了殿門。
等她再次回來時,湊到明月耳畔小聲低語:“主子,和碧櫻接頭的太監已經被我們抓住了,現在關在偏殿的柴房内,主子可是要親自去看看?”
“奴婢已經打發走了碧櫻,她沒個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的。”
明月聽了此話,一下子就掀開被子從榻上翻了下來:“替我更衣,我親自去看看。”
春桃得令,為她挑選了一件乳黃色流雲霓裳,侍候着明月去了偏殿。
倚蘭苑偏僻,所以嫔妃們不願來住,也恰恰如此,這諾大的宮殿便權歸明月一人所有。
等明月到了偏殿,就見那被捉住的太監五花大綁的躺在陰冷柴堆旁。見了明月,吓得頻頻後退,想要發出聲音卻因着嘴巴被堵住,隻能發出嗚嗚聲。
小太監着實眼熟的很,這不就是姜淑妃身側的太監嗎,那日禦花園中姜淑妃還欲命這太監打自己呢。
明月上前一步,一把扯掉太監嘴裡的棉布,就聽他聒噪刺耳的聲音響成整個偏殿,一邊哭一邊艱難的沖着明月認錯:“貴人娘娘饒命,貴人娘娘饒命啊。”
“奴才全都是受了淑妃娘娘的指示,才做出那種事的,貴人娘娘饒命,若是貴人娘娘願意饒了奴才一命,奴才一定會為娘娘當牛做馬。”
明月一腳踩在身下太監的胸口,腳下微微用力,那太監吓得不敢再說話:“我問你,你定時交予碧櫻的藥是什麼?”
“奴才不知道啊,奴才不知道……”那太監聲音顫抖,身子因為疼痛蜷縮成一團。
“既然不知道,那也沒什麼用了。春桃,将這人拖下去亂棍打死。”
太監一聽這話,瞬間止住了苦鬧,隔了片刻才又開始哭着求饒:“貴人娘娘我說,我全都說。”
“裡面到底是什麼藥奴才确實不知道,但是聽淑妃娘娘說,這藥是催化用的,還說什麼顯露的風寒之症會因此藥加速反應,從而快速悄然緻命。”
“淑妃娘娘隻命奴才每月三日将此藥由倚蘭苑後門交予碧櫻姑娘,旁的什麼都沒說。貴人娘娘,奴才全都交代了,還望貴人娘娘饒命啊……”
明月腳下的力送了幾分,從那小太監身上移開:“誰知你這奴才是不是在騙我?”
這太監極為貪生怕死,現下已經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他蛄蛹到明月身下,還沒開口求情,就聽主子冷漠疏離的嗓音想起:“饒你一命可以,但有朝一日陛下查到此事……”
太監瘋狂轉動着眼珠,思索好一陣子,心一橫:“奴才定會秉承相報,貴人娘娘也頗得聖寵,奴才若是幫了貴人娘娘,也求貴人娘娘救奴才一命。”
“反正,到那時,不等掖庭的人下手,姜淑妃娘娘就會先要了奴才的命。”
聞言,明月輕蔑一笑淡淡道:“放心,你若是幫了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這些時日你就先在這偏殿住下,門口有把守的侍衛,春桃會将一日三餐送來,别想着逃,也别耍花招。”
說着,明月親自俯下身子,從春桃手中接過小刀,劃開了太監身上的繩索。
太監松了綁,立即起身跪下,沖着明月要離去的背影不斷磕頭謝恩,謝她不殺之恩。
等明月回了正殿,剛一躺下,碧櫻就帶着新取的藥匆匆跑了進來。
她将藥包遞給春桃:“這是奴婢剛取回來的藥,春桃姑姑可否要查閱一番?”
春桃臉上帶着欣慰的笑,搖搖頭,伸出手掌輕輕拍了拍碧櫻的肩膀:“你向來踏實穩妥,你做事,主子和我都放心。”
“你去将這藥煎一煎,待會兒我服侍主子用下。對了……”春桃上前一步,走到碧櫻跟前,壓低聲音:“主子看你這段時間辛苦熬藥,有意提拔你為二等宮女,主子看重你,你可莫要傷了主子的心。”
碧櫻一手緊緊抓着藥紙一角,聞言眼裡是溢于言表的感激之情,她重重點頭:“姑姑放心,我對主子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春桃聽了這話,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她強壓着笑意,示意碧櫻快些離去。
這丫鬟也是個慣會演戲的主兒,隻是她的好日子還能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