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韻甯,好久不見啊。”顧雲蔚擡起頭笑着說道。
童韻甯和蘇朝顔從小就和顧雲蔚很好,顧雲蔚也很喜歡帶着兩個小姑娘去玩。
“菇姑姑,好久不見。”童韻甯略微有些不知所措地打招呼。
顧雲蔚和柯茹倩的事情,這片街區都知道,雖然當着顧循宥一家人的面鄰裡從來不提這件事,但在背後卻是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童韻甯從小聽了太多,也曾帶着厭惡的想法看待過柯茹倩,覺得是她害得顧雲蔚被别人說三道四。但是在長大了解了關于這類群體的事情後,也就逐漸地放下了有色眼鏡,隻是再見到柯茹倩,想起以前自己的幼稚想法和言論,總是有些羞愧的。
“小甯,好久不見。”柯茹倩溫和地回應道。
“這不是顧循宥的狗嗎?怎麼在你這?不會是顧循宥終于發現自己不适合養狗,送你了?”顧雲蔚看出氣氛有些尴尬,握緊柯茹倩的手,趕緊岔開話題,半是調侃地說道。
“怎麼可能?這可是顧循宥的命根子,愛得不得了。”童韻甯把狗繩遞給顧循宥時說道,而顧循宥接過繩子,沒有要加入她們話題的意思。
“那這位愛狗人士,給你的狗起名字了嗎?”顧雲蔚拉着柯茹倩過來一起看狗,突然想起這茬問道。
“沒……”童韻甯話還沒說完,就震驚地轉頭看向顧循宥,因為她聽到顧雲蔚說道,“小白,它的名字。”
“小白。”童韻甯喃喃道,想起了她之前起的名字“伊麗莎白”。
“……這就是你思索了八年起的名字?!”顧雲蔚很是不能理解地看着裴舟行問道,“這麼随意?”
“嗯。”顧循宥點了點頭,又補充道,“我覺得挺好聽的。”
“理科生嘛。”柯茹倩笑着打圓場道。
“這和文理沒什麼關系,是人的問題。”顧雲蔚看着可愛的狗皺眉評價道,“真慘,攤到這麼個沒文學素養的主人。”
童韻甯坐在客廳沙發上,揪着包帶,看着兩位姑姑和顧循宥正聊得開心,徐阿姨也在旁邊,開始糾結門票的事情,是不是明天再說。
柯茹倩最先看出童韻甯的情緒,和顧雲蔚說要拉着小白去樓下散步,正準備邀請嫂嫂也一起去,就聽到她說道,“那你們玩,我先睡了。”
等到客廳又安靜了下來,童韻甯才站起來。
“顧循宥。”童韻甯看着蹲着摸狗的顧循宥喊道。
顧循宥順着聲音擡起頭問道,“有事?”
還是他說了什麼話,要你轉達。顧循宥帶着這樣的期待又忐忑的想法看着童韻甯。
在童韻甯看來,那是她很沒有在顧循宥眼中見過的期待眼神。至少在顧循宥的小學三年級之後,靜姑姑的事情發生之後,就沒有見過的表情。
這樣的表情給了她很大的勇氣,于是她敢幫說道,“裴簡行的哥哥,”
童韻甯怕顧循宥已經不記得裴舟行了,還準備特意強調一下,隻是因為緊張她全程低着頭,沒有注意到顧循宥眼裡那快要漫出來的期待和驚喜目光,“就是前兩天我們在機場遇到的——你的那個高中同學,送了幾張演唱會票,現在還多一張,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童韻甯攥緊手裡的演唱會門票說道,“我想請你去看演唱會!”
“是他……”顧循宥最終還是沒有問下去,隻是看着門票說,“好,謝謝。”
“好吧,那——”童韻甯緊張到沒有聽到顧循宥的話,以為又是像從前一樣的拒絕,下意識地就要回答,卻在說了一半意識到顧循宥剛剛說了這麼,震驚地擡起頭,“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謝謝,你的邀請我收下了。”顧循宥笑着回道。
“真的?你會去演唱會?”童韻甯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地反問道。
“是,我會去的。”顧循宥再次肯定地回答道。
“那就說定了!葉牧馳的演唱會——這是門票,時間是下周六晚上7點!”
童韻甯迅速将門票塞到顧循宥手裡,生怕他反悔,說得話也想機關槍一樣嘟嘟嘟往外冒。
“那我先走了。”心情是肉眼可見的喜悅,連聲音都好像帶着笑,還摸了摸小白的頭往才離開,“小白,我走啦!”
童韻甯飛快地往門外走,小跑着到門前鞋櫃前的時候,還差點摔倒,顧循宥剛說了句“小心”,門就已經被砰地一聲關上了,顧循宥握着票看着門口的方向發了會呆。
他不是不知道童韻甯對他的感情,所以幾乎每次童韻甯的單獨邀約他都拒絕了,表明了他的态度,最近他看出了童韻甯放棄的想法,他很清楚地知道,隻要這次像往常一樣拒絕,童韻甯這小丫頭可能就放棄了,可是……顧循宥看着手裡的票,自嘲道,“終究是我太自私了。”
顧循宥從回憶裡回過神,拿出放在床頭的門票,盯着上面的——葉牧馳三個字。
裴舟行,你還願意再給我次機會嗎?
“淩晨四點。”裴舟行看着鬧鐘的指針歎氣,也終于承認了因為某個人連續兩天失眠的事實。
生病進醫院了?怎麼這麼多年不見,顧循宥現在的身體素質這麼差?
他不是學醫的嗎?學醫要值夜班,一場手術就五六個小時,他這個身體素質真的行嗎?别到時候病人還沒治好自己先倒下了。
裴舟行一整個晚上就這樣躺在床上胡亂地想着。
卧室的燈已經關掉了,這顯得忽明忽暗的手機屏幕格外刺眼,裴舟行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多少次按亮又按滅手機屏幕了。
今天晚飯結束,裴舟行突然收到裴簡行發來的一串電話号碼,他發了個問号過去,等到大概過了五六分鐘,才收到回複說這是顧循宥的号碼,不小心發錯了。
裴舟行對于裴簡行這種幼稚的行為,沒有表達什麼意見,隻是回道—知道了,我這邊把聊天記錄删了就行。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裴舟行對着撥号界面的那串電話号碼,喃喃自語道。
其實這整個晚上,裴舟行都在不斷地告訴自己,又或者說反複地問自己——顧循宥的事和他有什麼關系?
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再見面,他還是這麼關注對方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句話、和每一件事。
就像再見面後,關于顧循宥的每個小細節都像電影一樣在眼前一次次閃過——在機場見到他時,周圍的環境、衣服的顔色、鞋的款式、背包的價格,手裡那瓶水的牌子,甚至是他頭發的長度;還有昨天早上在小區門口遇到他的時候,他的穿着、牽狗繩的牌子和顔色,還有他把繩子遞給自己之後,繩子上殘留的溫度,以至于他坐的那個出租車的車牌,他全都記得!
是因為還喜歡嗎?還是說,是因為自己的執念——沒有在一起過,而感到遺憾的執念;又或者是虛榮心——因為從小到大的第一次表白,卻被那樣拒絕的不甘,從而産生一種“我有那麼多人喜歡,你憑什麼拒絕我”的虛榮心。
“是什麼重要嗎?反正他又不喜歡男人。”裴舟行把手機扔在對面的沙發上,蒙上被子,強迫自己睡覺。
對于童韻甯而言,那是帶着粉絲泡泡、充滿驚喜地——非常非常非常開心的一天。
從顧循宥家裡出來,她沒有離開回家,而是靠在顧循宥家門上。
頭頂的感應燈因為開門的動作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下映着童韻甯通紅的臉頰和燦爛的笑容,她捂着胸口平複激動地心情,直到感應燈再次熄滅。
葉牧馳演唱會的VIP門票、顧循宥答應的邀請,童韻甯覺得今天是她的幸運日。
也許是今年,也說不定。
童韻甯蹦跳着下樓,嘴裡唱着《好運來》,心裡這樣想着。
她打算明天親自把這件事告訴蘇朝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