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我,快點翻窗逃走!”即便被刀架着脖子也毫不畏懼,你堅持對他大聲勸解,忽然想起過去臨别前他對自己說過的話,于是拼盡全力地喊——
“石川!還記得那串貝殼嗎?人也一樣,一時的低賤不算什麼,隻要活下去明日就還有機會!你是小人還是君子,自然會留在人們心中!”
石川的眼神頓時恢複清澈,理智在這一刻終于回歸,他咬唇沉默對你點頭作别,動作迅速翻身推窗向外奮力一躍,身影轉瞬消失在漆黑夜幕中。
浪人們紛紛咒罵着朝窗外探出身子查看想要追趕,但被首領一聲令下叫回來。
“不用追了,不過是個抛棄同伴苟活的廢物,沒有一點利用價值。”他收刀入鞘,重新下達命令,“你們分兩隊,一隊埋伏在一樓,二隊去守樓梯口,等那兩個條子進來就直接動手。”
見石川順利逃脫,你放下心長舒一口氣,低頭輕咳幾聲,默默聽着他們紛亂的腳步聲消失在房門外,大腦重啟轉動嘗試分析情況。
——那通電話可能是監視土方動向的同夥打來的……但為何會有兩個警察?
——這幫浪人與石川明顯不是一夥的,石川對他們了解不多,難道是有其他人在背後替他們牽線?說到底,這場針對幕府高官的綁架幕後黑手是誰?
緊繃的精神與不容樂觀的困境令你一時難以理清頭緒,表面淡定心情仍然洶湧和一片混亂,正閉眼沉思之際,卻感到下巴被一隻手用力握住并擡了起來。
你緩緩睜眼,雙眸不屑眯起兩條縫睨視居高臨下正貪婪盯着自己的首領:“真自信……警察還沒來,這就開始想着怎麼料理人質了?難道你覺得那群雜魚打得過我們副長?果然是京都的鄉巴佬,沒到大城市見過世面呢。”
“閉嘴!老子幾天沒碰女人了,今天心情好,正好陪你玩玩。”他得意一咧嘴,露出猥瑣的笑容。
幾根髒兮兮的手指先是觸上你的唇撫摸一陣,然後慢慢朝裡探,試圖撬開緊閉的牙齒将指頭插進口中。
你憤然扭頭抗拒,竭盡全力地躲避,喉間發出沙啞的嗚咽。
——不巧的是,這個動作是絕對禁忌。
瞳孔劇烈收縮,腦中猛然閃現童年那段夢魇般的回憶。
圍在母親身邊男人們的大笑,堵在她口中阻止她咬舌自盡的手指,和她絕望無助的哭泣聲……
身體浮現生理性的恐懼與反感,淚水漸漸模糊視線,胸腔急促起伏,幾乎快呼吸不上來。
你痛苦閉上眼,唇齒不斷發抖,感到黑暗即将吞沒理智,心髒像要被撕裂一般難過。
要崩潰了……
——“阿景!!”
伴随仿佛從遙遠夢境中傳來的呼喚,你的意識猛然被拉回現實。那個熟悉而焦急的聲音宛如一把散發強烈光芒的利刃,切開籠罩你心頭的黑暗,将你從那凄厲的回憶中狠狠拽出。
“阿景!!”土方十四郎的怒吼在遠江屋的廳堂内震響,吼聲中殺意洶湧。他與信女一路斬殺沖入房間的刹那,刀鋒在昏暗燭光下劃出一道淩厲的光芒,連空氣似乎都因他的殺氣而顫動。
樓梯上堆滿層層疊疊的屍體,血河彙成瀑布般順着台階流淌而下,屋内的混亂在瞬息間凝固,黑白制服全被染紅兩人的出現仿佛兩隻厲鬼,霎時鎮壓了所有殘餘的邪惡氣息。
首領愕然回過頭,很快便意識到逃生無望,轉而舉起手中的刀,發出一聲嘶吼,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撲向你。
然而,刀鋒未曾觸及你的身軀,土方已箭步上前,怒喝一聲将村麻紗迅猛劈下,精準擋開首領的攻擊。那一瞬間,金屬撞擊聲震耳欲聾,迸發出一陣火星。他用力揮刀将首領逼退,如惡狼兇狠的一雙眼因憤怒到極點而泛出紅血絲。
首領踉跄後退,剛要再次發難,卻已被另一側的信女悄無聲息接近。她的長劍如同冰冷的死神鐮刀,一道寒光無情劃過,下一秒便割裂首領的咽喉。
血光飛濺在微弱的燭火下,化作一抹短暫的圓弧。
首領睜大眼睛,喉間發出幾聲絕望而嘶啞的咕哝,随即無力倒下,手中的刀墜落在地,發出沉悶鈍響。他的瞳孔漸漸渙散,連帶着他那瘋狂殘暴的生命也随之消逝。
一切歸于寂靜。
土方松了口氣,甩淨刀上的血迹将它收回刀鞘,渾身仍散發着揮之不去的殺氣。
他喘着粗氣,迅速轉身奔向你。
仍被綁在柱子上,你的身體還沉浸在害怕的餘韻中不住打顫,淚水在眼角凝聚未落。土方飛快解開繩索,雙手小心翼翼地将你蜷成一團的軀體抱進懷裡,手臂緊緊環繞住你的肩膀。
“對不起,是我沒能看好你……”他的聲音低啞,充滿自責與歉疚,“我太沒用了。”
将你用力摟進懷中,他想用自己的溫度驅散你所有痛苦的記憶。方才親眼目睹那浪人對你所做的龌蹉之事,清楚記得那是你的禁忌,他瞬間感到胸口仿佛被刀狠狠割裂般疼痛,愧疚如潮水在心中翻湧。他後悔自己沒有及時趕到,沒能更早保護你,讓你再次經曆相同的創傷。
“十四郎……”埋首靠在他懷裡,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順着臉頰滑落打濕他胸前的衣襟。盡管全身依然有些發軟,你能感到心中被撕開缺口的那道傷此刻正緩緩愈合,這堅實的懷抱令你終于開始找回安全感。
信女安靜守在一旁,冰冷的紅瞳掃過房間,确認沒有其他敵人後,利落砍斷旗本身上的繩索,将刀插回刀鞘。
漠然注視着你與土方,她的神情依舊平靜無波,但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石川不見了,你送阿景和旗本大人回去,我繼續追查,不能讓他跑遠。”
她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房間裡隻餘你和土方相擁而坐。那擁抱溫暖而堅定,你靠在他的胸膛上感覺能聽見心跳,一下一下,像是無聲訴說着他的無盡溫柔。
夜風攜着治愈的早櫻香氣吹進房間,你睜開眼,感到淚水已經止住,内心深處升起微小而真實的安甯。
“我們走吧,先回旅店再說。”從他懷裡脫出,你平複心情淡淡地說。
土方轉身扶起仍在昏迷的旗本,對你點點頭,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真的已經不要緊了嗎?”
你搖了搖頭,對他莞爾一笑:“我沒事,你還是關心一下這位大人比較好吧?得喊醫生來給他看看。”
“啊對……差點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