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斯特被迫躺了回去,那豔色橫亘在眼前,他隻要擡起頭,就會和她觸碰。
他突然意識到她想做什麼,眼中閃過一絲動蕩。
柯内莉娅想起許多年前看到的一句話,确認心意最好的方法,是試着肢體接觸一個人,如果不抗拒他的靠近,說明身體比理智先一步接受了對方。
對這種三俗小說風的文字,柯内莉娅從來嗤之以鼻,但是這一刻,她竟覺得有點道理。
她離倫斯特太近,能清晰看到那男人眼底的動蕩,仿佛冰河開裂,又像是狂風過境,寒冷潰不成軍,清醒一派狼藉。
這一次,柯内莉娅清晰地聽到心髒跳動聲。對她這樣的人而言,“脆弱”遠比“容顔”更動人心弦。她蓋住那雙動蕩不安的眼,将氣息送到最近……
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修利亞的聲音随即響起:“大人,斯洛特送來緊急戰報。”
柯内莉娅:“……”
平生頭一回,第二皇女有了毆打手下的沖動。
“信呢?”
“在書房,”修利亞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刀尖上起舞,一闆一眼地禀報道,“您要現在趕過去嗎?”
柯内莉娅:“你先去,我稍後就到。”
修利亞心裡納悶“一個人在房裡能幹什麼為啥不跟我一起過去”,嘴上還是答應了。
腳步聲逐漸遠去,倫斯特趁機推開柯内莉娅,翻身坐起。
“應該是北邊戰場起了變化,”他說,“聽說威斯特公爵病重,城邦事務交由次子打理。反觀教皇國,利維坦和梅洛斯到現在都沒達成一緻,如今翡蘭甯易主,意味着他們失去了最重要的盟友,雷克斯上位遙遙無期,戰況十分不利……”
他話沒說完,被柯内莉娅攥住他手腕,重新摁了回去。
然後這女人捂住倫斯特的眼,做了剛才想做卻被打斷的事——在他嘴角處親了親。
倫斯特:“……”
前任副廳長大人冷靜清明的大腦再次被風暴掃蕩,那些盤根錯節的時機、有條不紊的分析,被強力抹去,腦中成了空白。
柯内莉娅目的得逞,卻并不覺得心滿意足。然而時局擺在這兒,耽擱不起,隻好意猶未盡地松了手。
“走吧,去書房,”她遺憾起身,“你應該也想知道北邊怎樣了。”
修利亞在書房等了兩刻鐘,才等到柯内莉娅和倫斯特。
其實這些天,他們眼看着柯内莉娅與倫斯特同出同入,已經習慣了。但今晚的副廳長大人狀态很不對勁,總是冷靜犀利的目光有點遊離,怎麼看怎麼魂不守舍。
哦對了,他襯衫下擺揉得皺巴巴的,領口衣扣也不知什麼時候扯開了。
修利亞暗搓搓地琢磨,這是怎麼了?不會被自家大人找茬揍了吧?如果是這樣,那前任副廳長大人可是有點太可憐了,自家大人的武力值,他們這些當親衛的最清楚,那拳頭、那膝槌,可不是一個傷員能禁受住的。
打斷他胡思亂想的是柯内莉娅略帶不耐地詢問:“信呢?”
修利亞回過神,忙将火漆封口的信函遞上。
柯内莉娅瞄了眼,認出是威斯特家族的船帆族徽,這才拆開封口。戴着白手套的手指三兩下取出信紙,用鑷子夾着遞到倫斯特面前:“檢查一下。”
倫斯特回過神,耳根處的紅痕略有消退。他低頭聞了聞,又從信紙邊角撕下一條,送入口中抿了抿:“無毒。”
話沒說完,他後頸處挨了一巴掌,力道不重,卻把副廳長大人打懵了。
“以後試毒,可以逮隻貓狗過來,沒必要你親自冒險,”柯内莉娅說,“你的價值可不止以身試毒這麼簡單。”
倫斯特這輩子沒被人敲打過後頸,他像頭挨了巴掌的豹子,本能想反擊,理智卻死死壓着,勒令他收起不合時宜的爪牙。
同樣懵逼的還有修利亞,柯内莉娅出手太快,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回過神後才意識到:卧槽,自家大人這是把副廳長大人當貓教訓了嗎?
雖然這個稱呼要加上“前任”的修飾,可、可那也是異端審判廳的副廳長大人啊!是能随便上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