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并沒有什麼興趣,但聊天也許能沖淡失眠的沮喪,于是我随意地問道:“是什麼?”
“我夢見我變成了超級大英雄!”他煞有介事地收了收下巴,做出前幾年流行的動畫片裡超級英雄的招牌姿勢,“锵锵锵!我拯救了世界!”
“哦。”我不走心地附和。
“哎哎!”鳴人張牙舞爪但是毫無結果,最後隻能氣鼓鼓地坐在床上兩手抱胸。淩晨五點的鐘聲響起,他終于憋不住地敗下陣來,然後輕聲咕哝,“你知道我隻是在做夢。”
哦……做夢啊……我神遊般地想,我多麼希望我做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你會做夢嗎,佐助?”銀色的月輝下,藍色的眼睛認真地看着我,明亮又幹淨的顔色,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把它抓在手心裡。這樣強烈的欲望讓我自己也唾棄自己,于是我隻能欲蓋彌彰地扭過頭,“不會。”
我慢慢爬上床試圖閉上眼睛把一切都放空,直到此刻我才意識到一米二的單人床有多擁擠——不如說這裡的一切都擁擠地要命,整間出租屋裡隻有兩個房間,竈台和卧室共處在一個空間,隻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沒有待客的沙發,也沒有明亮的陽台。
“佐助。”過了一會我聽到鳴人試探地輕聲問了一句。
“怎麼了?”我有點不耐煩地回過頭。但等回過去以後我就開始後悔了——太近了,我的鼻子幾乎能碰到鳴人的鼻子,能感受到他的吞吐和呼吸。我開始感到恐懼,我幾乎能聽見激烈的鳴笛聲以後鳴人了無生機的面孔。
「不要靠近我,你會因此而不幸。」
似乎是他先意識到了距離的問題,然後微微往後挪了挪,然後我聽到撲通一聲,這個呆瓜就掉到了床下面。鳴人并不怎麼雅觀地從地上爬起來,我則心虛地往另一邊讓了讓。
但鳴人并沒有立刻爬上床,他在銀白的月色下站了好一會,這樣的安靜讓人心煩意亂,于是我出聲打破了這一切:“你倒是上來啊。”
“佐助,我睡不着。”他有些沮喪地盤坐在床邊,像個小孩子一樣。我沒來由地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在庭院裡吹拂夏日涼風的黃昏。“好吧。”我放棄了假寐,也從床上爬起來,盤腿坐在他的對面,“我陪你。”
“诶?”他像是聽到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而睜大了眼睛。
“反正明天放假。”我試圖給自己找一個理由。
“是今天。”鳴人小聲争辯。
“好吧,是今天。”我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你為什麼睡不着?”
“佐助你不害怕嗎?”他開始張牙舞爪地演示昨天晚上在拉面店裡鬧事的那幾個家夥,“他們好幾個人啊我說!像是——像是什麼□□組織!看到你流血的時候我簡直要吓死了!我以為……我以為我會見不到你了——”
“我不會死在這種事上的。”我的内心升騰起一陣異樣的得意,但很快又開始覺得這句話荒誕可笑,我幾乎用自語的音調低聲說,“畢竟……他們都說我命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