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佐助】
“什麼?”鳴人果然沒有聽清,他試圖湊近我分辨語句。
“……沒什麼。”我避開了他。
該死的,我怎麼突然有試圖說出層層掩蓋着的秘密的想法?不應該的……我才不是那麼軟弱的家夥。
我的命硬得很,車禍現場連續發生的爆炸都沒有傷到我,明明我才是哪個唯一沒有系上安全帶的混蛋。
——幸好你沒系上,要不然你哥哥可來不及保護你。
誰要他的保護?我眼睜睜看着鼬在急救人員的攙扶下走上了救護車。笨蛋……我緊緊地盯着簡易披風下他在滴血的雙手,那一瞬間我不切實際地希望自己獲得了什麼超能力——逆轉時空或者交換命運……什麼都好,付出什麼代價都無所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這樣軟弱無能地躲在警察的庇護下無能為力。
“佐助,乖乖等我回來。”他留給我的,隻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的微笑。
後車門關上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呼喚我的名字的時候好像叫回了我的魂,這讓我跌跌撞撞地追上救護車,想要扒開那扇緊閉的門,想要再看到他的面孔,想要他告訴我——這一切都是虛假的,這一切隻是一場噩夢。
我知道有警察試圖攔腰把我抱走,有警察隻是把我當小孩子一樣哄騙。“隻是離開一會罷了。”“沒關系的。”“你不要擔心了。”……還說了很多很多,但是我已經記不清楚了,我像是空了底的瓶,開解話語隻是機械地從左耳朵湧進腦子又從右耳朵漏掉。
最後隻有一句話直到今天我還記得。
「沒有受傷就不要占用醫療資源了,你想耽誤急救嗎?」
我沒有。我不是。我不是自私鬼。也不是懦夫。我用力地搖頭,使勁地搖頭,一直到自己的世界開始變得暈眩,這樣輕飄飄的感覺真是好極了,像極了夢要醒來的樣子。“哥哥的手臂……受傷嚴重嗎?他可是最喜歡——”我聽到自己用不是自己的聲音問。
“肯定要縫針了。”
手部肌腱斷裂,雙手一共縫了十八針。縱使他一直非常積極地進行康複訓練,偶爾雙手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顫抖,哥哥迫不得已地放棄了臨床醫學的外科方向,轉向了Q大的病理學研究。
“沒關系的,”他常常這麼安慰我,“還是學醫嘛,還是治病救人嘛。這沒什麼遺憾的。”
隻是說給我聽的漂亮話……我對此心知肚明,我悄悄收拾書桌的時候清楚地知道他究竟有了多少次轉方向申請,隻是……永遠都被駁回了。
隻是因為我。
隻是因為我恬不知恥地吞噬着他的未來,樂享其成他的犧牲。
哥哥出院的那天我幫他收拾衣物,他看起來好像很高興:“佐助,幸好你沒受傷。”哥哥輕輕地撩撥了我的鬓發,“說起來那天還是我十八歲的生日呢,這大概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吧。”
我感到左手的大拇指在拼命地掐自己的掌心。才不是……才不是禮物,明明是為了我這個拖油瓶,你才葬送了你的人生。明明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試圖讓你們注視着我才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切的危險——
明明是我,親手造就了這一切的悲劇。
而我卻該死地記不起爸爸媽媽生前的最後一句話。
之前父親說了什麼?他正在開車的時候發問:“鼬,高考結束以後你想做些什麼?或者我們全家去哪裡旅遊?”
“父親,這次期末考試佐助也考了第一名,讓他選吧。”哥哥微笑着回答。
但父親卻回答:“隻是全班第一罷了,不是全校第一。況且H中選他去參加的物理競賽不是還沒結果嗎?等那時候……”
這讓我激動地想要反駁:“是因為中途改了分制才……而且我覺得這次競賽的不錯——”
“既然有能力的話,就把貨真價實的成績拿出來,像你哥哥一樣。”
“……哦。”
車内的氛圍降到了冰點,許久之後母親才開口道:“佐助,其實你父親想說的是,這次我們——”
記憶的錄音帶斷在了這個瞬間,之後就變成了刺耳的鳴笛和亂碼聲,我再也不知道母親未盡的話語是什麼,我聽到後來救援人員的閑聊說臨終時父親和母親還看着我的位置,做出他們解不出口型的遺言。
但沒有人記錄下來。